温仲夏瞧在眼里,猜到他想问什么,可那么尴尬的事,对不住了, 她只能装傻。
当时她喝多了,神识迷糊, 又只是碰了下他的脸颊,应当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杭博士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徐袖都看出杭曜的不对劲。
温仲夏一脸平静道:“我也不太清楚。”
徐袖狐疑的眼神在小姑子脸上转来转去,“我怎么觉得像是你欺负了他。”
温仲夏哑口无言。
嫂子,你的眼光有些辣。
温仲夏以为自己把话说到那种份上,和董氏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是没想到之后她又来了几回。
董氏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尴尬,可她自从成亲后,还能说说话的姐妹屈指可数。
而且她们也都是养在深闺的姑娘,难得碰上一面。
温仲夏不同,她是开店的,只要去她店里吃饭就能见得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董氏意外喜欢和温仲夏聊天,她讲话直率坦荡,懂的又多,仿佛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譬如花柳病这种事,以前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回去后她不敢问大夫,悄摸让丫鬟寻来医书,一看那病症,吓得她心惊肉跳,再看到韩则仁时,心境忽然微妙起来。
董氏后悔那天提了那么无理的请求,因为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温仲夏真的完全朝前看了,往事烟消云散。
温记的买卖红红火火,那么多人见着她都恭敬地称呼一声“温掌柜”,她又怎么会在意一个韩则仁呢。
温仲夏很忙,其实和她说不了多少话,董氏也不敢在外待太久,不然回去定要被婆婆责骂,走时她都会买一些温记的点心,确实好吃。
“这是什么?”
韩则仁走进房门,瞧见桌上摆着一包点心,本来并不在意,可是眼睛余光瞥见油纸上的“温记”字样,顿时停下脚步。
他拿起油纸包,皱眉看向董氏。
董氏心头一慌,她没想到韩则仁今儿回来这么早,买回来的温记点心还没来得及放到柜子里去。
“你去了温记?”韩则仁面无表情。
董氏吞吞吐吐道:“我是听说温记的奶油蛋糕很好吃,才去买了点尝尝。”
“螃蟹宴上你们见过面,你敢说只是去买蛋糕?”韩则仁步步逼近,厉声质问。
“你是不是故意找她麻烦去了?”
董氏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成亲以来,韩则仁尽管对她颇为冷淡,但至今从未发过脾气。
今儿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会有喜怒哀乐的,只不过勾动他情绪的是别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卑鄙的女人?”董氏悲哀地问。
韩则仁冷冷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是去和她做朋友的,你以为我会信吗?”
“因为我近来疏远你,你心有怨气,由此记恨上了温仲夏,想找她撒气,被我说中了吧。”
韩则仁的语气十分笃定,几句便定了董氏的罪。
董氏的喉头犹如被一块石头堵住,好半晌才艰难开口:“你果然还是那么在乎她,既然你心里有别人,为什么要娶我呢?”
韩则仁道:“那是过去的事,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就当安分守己,我厌恶善妒的女人。”
“善妒?”董氏自嘲一笑,“我要是善妒,早在你花天酒地时,便发大疯了。不过是一包温记的点心,你就如此气急败坏,你的心里可有我一分一毫的地位?”
韩则仁避开她的目光,“这是两码事,总之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去温记,不然……”
“不然怎样?”董氏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大声地说,“我今儿就是去找了温仲夏,我还骂了她,你又能奈我何?”
韩则仁勃然大怒,猛地推了一把董氏。
“你这女人如此恶毒!”
董氏毫无防备,跌倒在床上,后腰撞到了坚硬的床沿,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那包温记点心也被甩在地上,破裂开来,里面的奶油蛋糕碎了一地。
韩则仁脸色阴沉到极点,咬着牙,“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定不轻饶你。”
他看了眼那包点心,袖子一甩,大步走出房间。
董氏趴在被子上,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门外瑟瑟发抖的丫鬟这才快步冲进去,安抚夫人。
……
周四在东京过完中秋便要再度启程,这回他要去河北地区跑一趟,那边盛产黄芪、甘草等药材。
临走时,周四带走了整整一车的温记方便面。
一来是方便面好吃又便捷,他的伙计们都爱吃,路上每人几包,一车恐怕还不够分。
二来支持一下温仲夏的买卖,当报答温季春在宾州的相助之恩。
温记面坊生产的方便面主打零售和批发,好多小食店或者小摊贩都来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大量批发,自己转手一卖,薄利多销,皆挣了不老少。
甚至东京周边县城商人也不甘落后,方便面俨然成了京畿地区一种新的风尚。
下游都能喝着汤,上游更不必说,面坊第一回发工钱和绩效奖金时,所有员工都欢喜极了。
到手的钱大大出乎她们的预料,要是每个月都有这份丰厚的收入,家里的日子定能好过起来。
那些绩效落后的人,瞧着前几名还有管事发的额外奖品,眼馋地不得了,暗暗下定决心,下个月也要努力拼一把。
温记百味如今业务主要分为三大块,一是店里日常经营的饭菜、粉面等吃食,二是甜点,尤其是奶油类点心,目前仍是东京独一份,三就是面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