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碗满满当当的卤煮火烧,真能香煞人也。
温仲夏在丫头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先是闻了闻味道,极其浓重的肉香味,夹起一筷子肥肠和肺头,往汤底里压一压,再送入口中,好吃!
肥肠软糯有嚼劲,但又不会嚼不烂,肺头颜色深红,十分柔韧,五花肉抿一抿便化在口中,好酥烂,汤底的味道厚重,却没有一丝异味。
炸豆腐不用说,入口即爆汁,那火烧实在厚实,吸饱了汤汁,满口的油脂香,越吃越有嚼头。
一碗实打实的卤煮,有荤,有面食,味道好不说,绝对能带来极大的饱腹感,怪道老百姓那么爱吃。
“味道很好!”温仲夏比起大拇指,她向来对员工不吝于夸赞。
这次卤煮主要是黄妞动手烹饪的,乐得她眉梢都带有喜色。
温仲夏端起那碗豆汁,呈现出淡淡的灰绿色,气味古怪,有些酸,还有臭,像是放了两三天没倒的泔水。
黄妞见温仲夏眉头微皱,连忙表示:“掌柜的,我真是按照你教的每一步来做的,但这豆汁煮好后就是这样子。”
其实她怀疑是不是坏掉了,但金水姐姐说这豆汁可能和臭豆腐一样,吃的就是这种怪味儿。
温仲夏沉迷地嗅了嗅豆汁的气味后,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好怀念。
想起上辈子,她头一回在京城喝正宗的豆汁,当场吐了出来。
不过后来她自己尝试做,吃了几次后,在某一刻突然上头了。
唉,还挺好喝的嘛。
豆汁是用绿豆磨粉沉淀后的浆水,发酵而成,初入口时酸中带涩。
吃不惯的人,也许就止于这一口了,但是忍下去,细细品味,酸中带香,涩中回甘,滋味醇厚,真是回味无穷。
温仲夏许是太久没喝,第一口喝得面露难色。
金水和黄妞她们其实在厨房浅尝了一下,俩人都受不了,掌柜的竟然能一下来这么一大口,就像神农尝百草似的,真是个能人。
连喝上几口,温仲夏记忆中的味道复苏了,这几个丫头第一回做还挺成功。
豆汁儿就要趁热呼呼的喝,小半碗下肚,很是舒畅。
要是再配上炸焦圈和小咸菜,这豆汁儿吃着就更过瘾了。
得到温仲夏的肯定,黄妞十分欢喜。
这两道吃食做出来后,也就能正式写在温记门口的小板子上,广而告之。
不过温仲夏有预感,这卤煮火烧应当能卖得不错,毕竟老百姓都爱吃荤腥。
但那灰中带绿的臭豆汁儿嘛,她就不敢打包票了。
或许在菜单上来个几日游,就该默默下线。
果然如温仲夏所料,卤煮一推出,客人们好评连连,温记每日需求的猪下水量再度翻倍,高兴坏了每日来送肉的屠夫。
豆汁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好些个客人直接质问她们是不是上错了东西,臭烘烘的。
更有人结账后,几乎一口未动地留在原地。
相比臭豆腐,东京人对豆汁儿的接受度没那么高。
实在是吃不来这味道啊。
当然也有人喜欢地不得了,他们还担心豆汁儿卖得不好,温记以后就不卖了。于是天天来吃,还打包回家,全力支持豆汁,这可苦了他们的家人咯。
温仲夏得知后,实在觉得好笑,没想到豆汁儿这么快就有了忠实拥护。
“掌柜的,掌柜的。”
这日,杨金花匆匆走进后厨,飞快道:“二楼有位客人说我们的吃食有问题,正在大发脾气,我劝不住,她闹着要讨个说法呢。”
温仲夏闻言擦干净手,边往外走边问:“是什么样的客人,点了什么吃的?”
“看样子是位有身份的贵妇人,点的就是咱们的新品卤煮火烧和豆汁。”
温仲夏立马猜到,“她可是吃不惯豆汁?”
“我和她解释过了,豆汁就是那个味道,我还说要是她不喜欢,帮她免费换个汤品,她不干啊。”
杨金花很郁闷,那妇人看打扮精致贵气,但言语间咄咄逼人,她最不喜接待这种客人。
温仲夏心里有了数,快步踏上二楼,来到那位客人的雅间。
她推门进去,然而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原本扬起的唇角顿时放了下去。
这客人竟是韩则仁的母亲。
韩夫人一见温仲夏进来,皮笑肉不笑,“哟,这点小事怎么还劳动温掌柜的大驾啊,看来你们这儿的丫头真是不会办事啊。”
温仲夏确定她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茬的。
蜂蜜小面包
“原来是韩夫人大驾光临啊, ”温仲夏挑眉一笑,“莫不是上回的螃蟹宴没吃过瘾,专门又来我这小店吃个够?”
这话一出, 韩夫人脸色沉了沉。
想起上回螃蟹宴她就来气,这女人还敢提?
韩夫人压着眉眼, 语气不善,“那种腥不拉几, 没几两肉的东西谁会爱吃?”
“长公主就挺爱吃。”
温仲夏轻飘飘的一句, 噎得韩夫人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她没法反驳, 冷着脸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转移话题。
“我不是来和你谈螃蟹的,我想问问,你们这家店怎么敢卖这种腌臜的东西给客人吃?我看你们这儿就是黑店。”
杨金花听不下去, 辩解道:“夫人,您点菜时我就说了这两道小吃风味独特, 怕您吃不惯, 是您非要点的。”
杨金花做跑堂接待这么久,岂会不知很多有钱有地位的客人是不大吃下水这种东西的,更何况豆汁味道古怪,所以她一开始便提前告知, 可是这位夫人当时压根没仔细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