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饺煮好,捞起盛入汤中,又香又好吃。
今儿作为新品一推出,便一售而空。
温仲夏猜到杭曜会过来,特地留了这么一碗。
杭曜温声回她刚才的话,“今儿散学后有几个学生来问课业,教完他们天都黑了。”
“看看我多有先见之明,不然你今儿都吃不到这个好东西。”温仲夏笑意吟吟。
杭曜定定望着她,眉眼含笑,“谢谢你。”
他执起小勺,舀起一个浑圆的芋饺,芋饺身上还缠绕上一片紫菜。
吹吹热气后,咬开尖头,仍有些烫口。
用了芋头的饺子味道果然很不一样,格外的嫩滑,还有点微微的弹牙。
芋饺的皮子比白面饺子厚,但完全不会觉得寡淡难嚼。
其自带的淡淡清甜味很好吃,糯而不粘,猪肉白菜的馅料柔嫩多汁。
吃芋饺带着一点的鲜美汤汁,味道更好。
起先太烫,杭曜吃得慢,后来几乎一口一个,汤汁也吃得所剩不多。
温仲夏好笑道:“慢点吃啊,现在又不用赶着去上课。”
杭曜咽下最后一口,满足道:“太好吃了,一时没控制住。”
吃完这么一碗芋饺,整个人暖和起来。
“芋饺卖得好,以后常驻菜单,想吃随时能吃。”
温仲夏叫来丫头,把碗筷收走,看了眼门外漆黑的夜色,“晚上冷得很,没什么事就早些回家吧。”
杭曜没有动,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温仲夏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什么事?”
“张连虎你预备怎么对付他?”
温仲夏楞了一下,缓缓勾起唇角,“你果然有派人盯着他。”
这几日她早就发现只要张连虎一出现在温记,就能看到杭家的一个护卫也跟着现身。
那个护卫以为她认不出来,都是装作普通食客混在大堂中,其实她曾经在杭曜身边见过他一次。
等张连虎一走,那个护卫很快也离开。
杭曜有些窘迫,承认道:“我只是怕他会对你不轨。”
温仲夏有了兰姑后,把他的两个护卫还回去,可他还是不放心。
这几天听到护卫来报,张连虎多次出入温记,他更是担忧。
只是奇怪的是,那张连虎似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温仲夏也正常经营温记。
于是他也按捺不动,直到今儿护卫又来汇报,说看到温掌柜和张连虎在雅间待了一段时间,不晓得说了什么,随后张连虎满脸欢喜的离去。
杭曜对温仲夏从来不隐瞒,一五一十道来。
温仲夏笑了,“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是我和他有些事情。”
“从未,我知道你看不上那种人。”
杭曜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反应是温仲夏可能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她那么讨厌张连虎,不可能平白无故和他说笑,背后必定有隐情。
温仲夏眼底蕴起暖暖的笑意,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
连她自己都无法那么绝对相信一个人。
不过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杭曜看她笑了,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是不是对你欲图不轨?你尽管告诉我,我来想法子,我是太学博士,又是开封府尹之子,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你不要自己动手,小心惹祸上身。”
温仲夏深深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放心吧,我一个小女子能做得了什么,没事的。”
杭曜心道,你是做不了什么,可那个兰姑身强力壮,还会拳脚,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他隐隐猜到温仲夏或许是想教训教训那姓张的,这无可厚非,可就怕她们控制不好深浅,闹出大事来,把自己折了进去。
“我当初怎么没考个武状元。”杭曜有点子后悔,不然现在自己就能出手。
真正是百无一用是书生。①
温仲夏听见他的小声嘀咕,眉头一挑,“武状元那个膀大腰圆的糙汉子模样,我可不喜欢。”
杭曜一时没听清,“你方才说什么?”
好像是说什么不喜欢武状元,那文探花可喜欢?
温仲夏清咳两声,“我是说你这身板也考不上武状元。”
杭曜很惭愧,这是实话。
她道: “总之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自有分寸。”
教训
东京虽是处于内陆的北方城市, 但河流水系十分丰富,汴河、五丈河、蔡水和金水河穿城而过,有“四水贯都”之美称。
再加上几条人工漕渠, 河运四通八达,“首承大河, 漕引江湖,利尽南海, 半天下之财赋, 并山泽之百货, 悉由此路而进”①。
河流一多,东京老百姓乘船出行习以为常。
朦胧月色下,坐在汴河的小船上, 望着河边一排排民居,大红灯笼倒映在水波粼粼的河面, 微风拂过, 荡起阵阵涟漪,还真有点北方小江南的味道。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这个时节坐船冷嗖嗖的。
温仲夏立在船头,戴着一顶白色帷帽, 一阵冷风袭来,连忙紧了紧披风。
旁边的艄公正在一下一下从前往后的划着木浆。
“掌柜的,船头冷,还是坐到船舱里面去吧。”
温仲夏扭头再次提醒:“叫我小娘子,小心一会儿穿帮。”
“哦对对,我又说错了。”艄公轻轻掌嘴。
温仲夏看着艄公的打扮, 到底没忍住,嘴角抿起笑意。
眼前这个脸蛋黑黢黢, 半张脸都是络腮胡的艄公其实是成七娘假扮的。
她一头乌发藏在风帽中,身上裹着灰不溜秋的袄子,又厚实又皱巴巴,完全掩盖住女性曲线,任谁看了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