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客官远道而来,一见如故,这些点心不值几个钱,客官不嫌弃的话,带回去尝个鲜。”
赵圭不客气,道了声谢,示意内侍接下。
温仲夏目送他上了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同时从路边又窜出七八个统一着装的护卫,分成两排,小跑跟在马车后面。
一行人去了宫城的方向。
原来外面还藏着这么多护卫,温仲夏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说什么,官家今儿去了温记吃饭?”
晚上温仲夏迫不及待将这则消息分享给徐袖听,她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
温仲夏一脸好笑地合上她的下巴,“严格来讲,这只是我猜的。”
徐袖抓着她的胳膊追问,“快讲,你为什么会猜是官家,只是因为他气度不凡?也许他只是某个贵族老爷呢。”
“当然不止是看面相,他身边的那个贴身仆人言行举止很像宦官,当时一上菜他还想尝菜试毒来着。”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徐袖难以相信当今圣上会突然微服私访到她们的食店。
“起初我也怀疑,”温仲夏道,“直到我看到其中一个护卫腰间挂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银鱼袋。”
徐袖再度张大嘴巴。
银鱼袋是皇帝赐给臣子用来表彰荣誉的象征,通常只有穿绯色官服的官员才有资格佩戴。
在腰间挂着银鱼袋的护卫,至少五品。护卫矜矜业业守护的那位客人,除了是当今皇帝,再无可能是旁人。
徐袖这下不得不信,“夏儿,官家突然来我们店里只是吃了顿饭?”
不是为了父亲的罪案,来兴师问罪的?
温仲夏点头,“除了吃饭、胡侃,别的再没多说。他既然不想暴露身份,我也就装作不知道。”
当时在那个情景下,如果她忽然跪下叩头,那整个温记的客人都甭想好好吃饭,更怕引起骚动,惊着皇帝。
而且装糊涂也有装糊涂的好处,说话不必过于忌讳,不知者无罪嘛。
她今儿当着他的面把皇帝一通大夸特夸,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是故意的。
当然其中不是完全的溜须拍马,也有几分真心。
这个皇帝截止目前,确实称得上勤政为民。至于他以后会不会老年昏庸,那就没人知晓了,毕竟这里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大宋并不完全一致。
温仲夏淡声道:“我怀疑官家已经看过了父亲写的那本《宾州纪胜》,所以才到店里来试探我。”
“你有什么好试探的?”
“或许是想看看我们温家是否真心悔过。”
除此之外,可能还对她这个人有些好奇吧。
“那你觉得试探通过了吗,官家会不会赦免父亲他们?”徐袖格外的忐忑。
温仲夏看嫂子忧心忡忡,紧张得两只手扭在一起。
她握住徐袖冰凉的手,将其放到被窝里暖一暖,温声道:“嫂子,官家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今儿我们聊得挺愉快,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他想对我们家发难,完全没必要来这么一遭,一道口谕就成。”
徐袖其实也明白,只是关心则乱。
她叹气一声,“我太想念他们,咱们一家多久没团聚了,我总想要是今年能一起过年多好。”
这是不可能了,就算他们现在动身返京,也来不及。
“嫂子,咱们都等了那么久,还怕再多等一段时间?”
温仲夏道:“想想去年冬至接到了父亲的信,今年冬至官家亲临温记,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咱们就能盼来好消息。”
“我是长嫂,本该我来宽慰你的,如今倒反了过来,”徐袖柔柔一笑,“夏儿,这件事一直都是你在想办法,真是辛苦你了。”
温仲夏故作生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其实她和温旬父子并未见过面,哪有那么深的感情。
她之所想尽办法,主要原因是毕竟占据了人家闺女的身体,就当是报答原主。
再者温旬父子真能起复,她在东京又会多一坚实靠山。
当然前提温旬确实算得上是清官、好父亲,如果是那种无恶不作之奸人,她才懒得折腾这么多事,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夏儿,你说官家以后还会不会再来,我也想见见龙颜。”徐袖笑道。
“不好说,不过有一就有二,等咱们酒楼开起来,就在宫城旁边,官家要来更方便。”
糟鸭掌鸭信、南瓜干
“温姐姐, 我来了。”
午时才过,杭妍便风风火火地上门。
温仲夏看她脚步飞快,白色斗篷几乎要飞起来, 笑着迎上去,“地上又没金子捡, 你跑这么快干吗?”
杭妍嘻嘻笑问:“姐姐,兰姑在不在?”
“哦原来不是找我的?”
“我找她有正经事相谈。”
兰姑人在后院, 身为温记的第一护院, 外加一帮女孩儿的习武师傅, 她不敢懈怠,只要有空就练练拳脚。
别人在这大冷天恨不得把自己裹得像个球,兰姑只穿薄衣, 一套拳打下来,额头冒汗, 浑身散发着热气, 围观的人看得都不禁热血沸腾。
“好,打得太好看了!”
杭妍抚掌大声叫好,看兰姑收拳站定,马上奔过去递上汗巾。
“兰姑, 擦汗。”
“多谢。”
兰姑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开封府尹家的千金之前见过几回,但她们的关系似乎没到如此熟稔的地步吧。
杭妍咧着嘴角,“兰姑,我今儿来是想请你帮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