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温仲夏叫来几个丫头加固院子里的棚子。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雪, 万一下大,把棚子压塌,这些腊味可就糟蹋了。
正当她围着棚子一阵忙碌时,杭曜兴冲冲登门,拎了包鼓鼓囊囊的布袋。
“慢点慢点。”
杭曜扶着楼梯,小心翼翼护着温仲夏下梯子。
他问:“你这是要干吗,我来帮你。”
温仲夏站定,拍拍手笑道:“我怕会下大雪,往棚子顶上多铺了些秸秆,已经弄好了。”
她看向杭曜手里的布袋,“你手里是什么?”
杭曜笑着举起来,“这是花肥,我专程向花农讨来的。”
他打开布袋,里面的东西黑灰相交,又像是泥,又像是沙。
温仲夏皱皱鼻子,“这花肥……不会是牛粪之类的东西吧?”
杭曜唇角上扬,“你放心,这些只是草木灰、豆粉,还有豆渣等调和而成,干净得很,养花很有成效的。”
温仲夏这才放下心来,不是她嫌弃粪肥,只是山茶花毕竟放在睡房里,她和冬儿又成日摆弄,用粪肥多少心里膈应。
“那山茶花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杭曜问道。
温仲夏道:“太小瞧人了,难不成我还养不好一盆花?”
杭曜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养坏了也无碍,你喜欢我再送你几盆。”
温仲夏从房里抱出来,杭曜看到山茶依然花繁叶茂,便知道她费了心思。
她对山茶上心,就是对他上心。
杭曜心里欢喜得很。
他将花农教的施肥法子教给温仲夏,又现场撒了一层。
“只要这样照料,等熬过这个冬天,结了种子,来年便可继续种,想种几盆都行。”
温仲夏单手撑着下巴,看他一点一点往花的根部撒肥,细致轻柔,比她还宝贝,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她故意道:“养这一盆就够麻烦的了,再来几盆,我哪顾得过来,我情愿多种菜。”
“有我啊,”杭曜脱口而出,“你没空的话,我来照料,你负责欣赏就行。”
“傻子。”温仲夏轻声嘀咕。
她唤他:“唉。”
杭曜抬头,“怎么了?”
温仲夏笑吟吟道:“等这盆山茶花全开了,我有一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啊?”
“不都说了,等山茶花全开了我就告诉你。”
温仲夏唇角含笑,眼珠黑亮,难得流露出小女儿娇俏动人之态。
杭曜的心不禁颤了颤,似乎猜到了什么,又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唉,他真是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偏偏还乐在其中。
他看向山茶花的眼神愈发专注和期待,花兄弟,你可得争气啊,努力绽放吧。
山茶花也是怪难的。
上午还未到饭点,温仲夏已经在厨房忙起来。
荣秀县主昨儿派丫鬟来传话,突然很想吃温记做的爆汁牛丸,那她必须亲自下厨。
徐袖问:“算一算,荣秀县主快临盆了吧?”
温仲夏点头道:“快的话可能下个月,最晚就是正月,上回见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冯衙内早就请了两三个稳婆到家里去侯着。”
她手边是一盆打成浆的牛肉泥,用虎口攥出一个丸子,丸子戳一个洞,将提前冻好的肉冻丁塞进去。
勺子一刮,丢进锅里,没一会儿,锅里便漂浮起满满一层圆滚滚的牛丸。
这些牛肉浆全是兰姑一个人打的。
她这个护卫,除了教教大家练拳脚,平时又没其他事可做。
可她是个闲不住的,便主动把厨房的一些体力活揽过去,像手打牛丸这种活最喜欢干了。
对她来说,不仅不觉着累,还可以帮她锻炼臂力,一举两得。
自从兰姑在,温记做的牛丸数量大幅上升,造福了爱吃的客人。
温仲夏做的就是撒尿牛丸,不过这个名字怕一些客人觉得不雅,改叫手打爆汁牛丸。
爆汁牛丸主打一个又弹又嫩,丢在桌上能上下弹上几个回合。
入口嫩滑有嚼劲,极其弹牙又不粘,咬到中间得小心,鲜香的汤汁一个不慎便会飙射出去,很多客人就爱这一点。
荣秀县主现在到了孕晚期,食量增了不少。
温仲夏做了两种吃法,一个是牛肉丸子萝卜汤,一个是红烧牛丸,另外又单独装了一大碗烫得半熟的丸子,给冯宅的厨子做。
准备好的吃食装到食盒中,食盒底部有滚烫的热水,可以保温。
正当她拎着食盒准备出门时,工匠老马匆匆赶了过来。
她惊讶问:“马大叔,您怎么过来了,可是酒楼那边有什么事?”
老马缓了口气,快速道:“掌柜的,咱们那批明瓦出了些问题。”
“明瓦怎么了?”
“有人要抢咱们的货。”老马急道。
原来按照约定,昨儿下午作坊应当把做好的明瓦送到酒楼来。
可老马他们左等右等,没等着明瓦,只在傍晚时等来作坊派来的一个人,传话让他们再等一等,说那批明瓦制作有问题,要重新做。
老马干造房修屋半辈子,当时便猜里面有古怪,一再追问,作坊的人态度却很敷衍,更加引起他的疑心。
于是等到第二日,老马从家里出来,直接先去了作坊找万掌柜问清楚。
可是万掌柜避而不见。
老马又悄悄寻了个作坊的伙计,塞了他些钱,才他口中得知原是另有个买家看中了温记的这批明瓦,出了高价钱购买。
那作坊见钱眼开,接受了这桩买卖,对温记便使出了拖延交货这一招。
“竟有这种事,欺人太甚。”徐袖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