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说的不全是客套话,这碗热气腾腾的炝锅面味道着实不赖。
汤浓面滑,喷香扑鼻。
为了待客,老人家很大方地搁了好多肉丝,嫩滑鲜香,白菜梆子也切成细丝,又脆又清口。
细长的刀切面最容易挂汁,裹着浓稠的汤汁,爽滑劲道,汤汁里还有大颗大颗的蛋花,咸香四溢。
在这大冷天,呼哧呼哧嗦上几大口面条,浑身暖和,别提多满足了。
温仲夏一碗便饱了,兰姑和老马他们把锅里剩下的全给分了。
“多吃点,能吃是福。”马大娘看得乐呵呵。
趁着他们还在吃面条,温仲夏走到马大娘身边轻声询问:“大娘,您这里有剪子吗?”
马大娘楞了一下,“剪子?”
出事
临走时, 马大爷马大娘很是依依不舍,一再说让他们日后常来玩儿。
老人家还把家里囤的红薯干、干菜、干鱼等包了一大袋,送给温仲夏。
“都是我们自己晒的, 不值几个钱的,掌柜的拿回去当吃个野趣吧。”
温仲夏推辞不过, 便收下老人家的这份心意。
她笑道:“大爷大娘,等温记酒楼开业那天, 二老可要来捧场。”
“只要掌柜的不嫌弃, 我们一定去。”老人家憨笑着点头。
老马又和爹娘絮叨了几句, 才挥挥手,坐上马车,缰绳一勒, 马儿动了起来。
马车很快驶出村子。
兰姑这才开口:“掌柜的,你怎么了, 方才吃面时我就发现你好像有心事。”
老马和他的小伙计坐在外面驾驶马车, 温仲夏还能听见老马大声和伙计回忆自己当初是怎么从村子跑到城里开始做工匠的。
她不想隐瞒兰姑,轻声开口:“我觉得今儿作坊这事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万掌柜改口的太快了。”
万掌柜又不是第一天做买卖,不会不知道温仲夏会拿契约说事。
他敢冒着违约的风险,预备将这批明瓦卖给别人, 可见对方出了极高的价钱,甚至可能多过他要赔偿的钱。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害怕,直接赔钱便是,反正还有的赚。
然而见到温仲夏拿出契约,谈到要上公堂时, 他表现出非常的心虚和慌张,完全没有考虑赔钱这一项, 而是很快就搬出一个很拙劣的理由——
说什么明瓦原本有瑕疵,现在又弄好了,可以交货。
骗鬼呢。
万掌柜最后告知明瓦可以交货,买卖照常进行时,他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温仲夏怎么想都觉得,万掌柜好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他本意似乎并不想撕毁和温记的这桩买卖。
兰姑思量了一下,“掌柜的,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他可能就是胆小怕事,怕你真的告官。”
“也不是没可能。”
温仲夏希望是自己多虑,或许万掌柜就是想挣笔大的,以为她是个女人,不会过于计较,没想到她那么强硬,马上又怂了。
他和那个卖家可能还没签契约,所以他才能临时改口,不想坏了口碑。
不过她的心底仍然隐隐感觉这件事有蹊跷。
兰姑直接道:“掌柜的,你实在不放心,我现在掉头回去找那姓万的问清楚。”
温仲夏道:“天色不好,不要回去,看看明儿他们会不会送货来,再做打算。”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老马的声音响起,“掌柜的,真被你说中了,下雪了。”
温仲夏掀开车窗的帘子,阴沉了半天的天空终于释放,空中飘起了雪花,目前还不算密。
她叮嘱道:“马大叔,趁着雪不大,咱们走快些。”
“好咧。”老马高高扬起马鞭。
许是天太冷,通向城门的这条路没看到其他路人,只有他们这辆马车咯哒咯哒奔跑的声音。
突然,一阵杂乱密集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很快逼近,并且超过马车。
老马看着那四五个骑马的男人,以为是从外地赴京的人,没有在意。
然而跑着跑着,那几个男人忽然掉头,将马车前方的路围挡起来,同时高声叫嚷:“停车,停车,快点停车!”
老马勒紧缰绳,斥道:“你们想作甚?快让开。”
车厢内的温仲夏自然听到外面嘈杂的动静,忙问:“出了什么事?”
小伙计回道:“掌柜的,来了几个男的不让我们走。”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给我滚下来吧你。”
那个小伙计喊了声“放开我”,随后似乎有重物落地。
老马眼见身边的小伙计被人拽下了马车,神色大怒,爆粗口道:“他娘的,你们到底什么人,想干什么?”
此时马车还未停止奔跑,只是逐渐放缓速度。
为首的一个男人吊儿郎当道:“我们不想干吗,只是……想抢个女人。”
说完那群人哄笑起来。
又有人调笑道:“车里是不是有个漂亮的温小娘子,让她出来陪陪爷几个。”
温仲夏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一沉,今儿果然要出事。
兰姑当即抄起放在马车上的木棍,这是她时常带在身边的武器。
“好啊,老娘的买卖来了。”
温仲夏握住她的手腕,叮咛道:“千万小心。”
兰姑道:“掌柜的,放心,有我在。”
兰姑掀开帘子,探出身扫视了一圈,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赶紧让开路,不然后果自负。”
几个男人大笑不止,“哎哟,兄弟们,这小娘儿们还敢吓唬咱们呢。”
有个离马车近的男人,想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