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掌柜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张连虎害了,扑通叩首,连喊:“冤枉啊大人,小民是被张衙内逼迫的,小民完全没有想害温掌柜的意图啊。”
杭起远让手下去检查过作坊里的那批明瓦,那些瓦工也承认明瓦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交货。
这也侧面印证了万掌柜所言非虚。
他和温仲夏无仇无怨,根本没理由和她作对。
而昨儿那几个被兰姑打了一顿的男人,已经让人突击审过,他们只是几个市井泼皮,成日家寻衅惹事。
张连虎身为衙门,有钱有权,他们便认他当个老大,听他派遣。
那几个泼皮中有的胆小怕事,被官差吓一吓便交待出是张连虎喊他们几个去围追温仲夏的马车。
张连虎告诉他们马车里有个大美人,让他们戏耍。
这种事他们以前经常干,便一股脑儿就去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车上竟然还有个会拳脚棍棒的女人,那女人是真狠啊,一棍子下来几乎能把人打蒙了。
他们几个全顾着对付她,根本无暇顾及张连虎那头的情况。
他们被揍得哭天抢地,又被绑了,后面的事与他们无关。
这些人中有几个进出衙门好几次,知道自己只是调笑了几句,算不得大罪,什么都不怕。
问他们有关张连虎的事,一概说不知,也是怕事后被张家算账。
然而这么多人的口供摆出来,张连虎依然咬死自己是冤枉的,称那几个泼皮无赖是想诬陷他,云云。
杭起远心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问温仲夏:“你说张连虎多次对你调戏无礼,都有哪些人看到过?”
温仲夏道:“荣秀县主亲眼所见,还有八仙楼的胡掌柜,不仅如此,民女小店的丫头们也深受其扰,她们也可以作证。”
“大人,那些都是她买的丫头,她们一伙儿的,她们的话怎么能信?”张连虎大叫。
杭起远对他说:“放心,本官自有主张,来人,把八仙楼的胡掌柜请上来。”
张连虎倏地瞪大眼珠,眼睁睁瞧着胡掌柜被官差领了进来,还站在靠近温仲夏那边。
他也被温仲夏收买了?
张连虎心里慌得怦怦直跳,老头子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一个都没搞定?
自己可是亲儿子啊,难道就真不管他了?
这还没完,紧接着杭起远又喊了个人进来,竟是荣秀县主的丈夫冯信。
冯信脸上挂着笑容,一进来先向上面两位大人拱手见礼,同时还不忘冲一旁的温仲夏悄悄使了个眼色。
温仲夏差点被逗笑。
“杭大人,吴大人,内子荣秀县主有孕在身,不便前来,但她又念着温掌柜的安危,特地让冯某代为作证。”冯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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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楼的胡掌柜是杭曜一大早去找的。
听了事情缘由之后, 胡掌柜原本有些犹豫,不想惹麻烦。
在杭曜好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下, 他才渐渐软口。
不过面上喊的是为了伸张正义,其实他心底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张连虎这回真能伏法, 那么他和八仙楼指不定也能解脱出来,一举两得。
至于荣秀县主这头则是徐袖亲自上门拜访, 县主得知温仲夏出事后, 气得连声大骂。
要不是她现在肚子着实大了, 行动不便,婆婆又担心她去衙门那种煞气重的地方,会冲撞身子, 而极力劝阻,她必定要直奔开封府, 当面把那个张连虎痛斥得狗血淋头。
她自己去不了, 派贴身丫鬟传话也不放心,便交代冯信走一趟。
其实就算县主不开口,冯信也不能坐视不管,毕竟他和温仲夏相识已久, 交情不浅。
儿子儿媳为温仲夏作证,自然会得罪张家。
冯坞和张渐同朝为官,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少不得会受到波及。
然而冯坞思量过后,欣然同意冯信去开封府。
一来这桩案子开封府必定上报,官家会下令彻查, 县主和冯信如果知情不报,反而令官家心生不满。
二来县主性情耿直, 和温仲夏向来要好,如果他一味阻拦,县主发起脾气来,他这个公公也吃不消,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未出世的孙儿。
三来嘛,他和张中书在朝堂上早已是面和心不和,此时不踩一脚,更待何时。
“大人,张衙内是八仙楼的房东,温掌柜曾想租下八仙楼,张衙内便交待小民设宴款待,当时他对温掌柜言语上有些冒犯,温掌柜气得坐都没坐就走了……”
胡掌柜讲述时斟酌用词,还是不敢说的太直白。
“后来我还看到张衙内去温掌柜的酒楼转悠,好像有四五回,不不,三四回吧,他去干什么小民就不甚清楚了。”
尽管他如此小心翼翼,但在场众人一听便明白,张连虎这个纨绔公子哥肯定是对人家小娘子纠缠不休。
张连虎当即骂骂咧咧:“胡老三,你这是蓄意报复!”
“他污蔑我!”他冲两位大人喊,“大人不能信啊,他是为了报复我多收了他的租金钱,才故意这么说的……他想害我……”
不等胡掌柜反驳,冯信笑了一声,开口道:“那这么说,我和张衙内无仇无怨,我的话应当可信了吧。”
张连虎楞住。
冯信不急不缓地讲述五月迎煮巡游当日,在温记在门口摆的小食摊上发生的事——张连虎当街纠缠一个巡游的歌伎,温仲夏仗义出手,帮了那歌伎一把。
谁知张连虎反倒对温仲夏见色起意,调戏滋扰,口出不逊。
在楼上的荣秀县主和她的友人目睹全程,关键时刻下楼制止住张连虎的无礼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