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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千金美食发家日常(362)

他都还没发力,案子已经落幕。

只能怪那逆子素日里过于跋扈,得罪的人太多,才闹出现在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眼下再喊冤枉只会适得其反,马上认罪,说不定还能判得轻一些。

赵圭岂会不知张渐的心思,一口一个“老臣”的喊,倚老卖老。

他问杭起远:“杭卿,这案子是你主审,你以为如何判是好?”

杭起远恭敬回话:“陛下,微臣和吴大人商议之后,认为张连虎罪案累累,多次咆哮公堂,毫无悔过之心,按照律例,应判流放两千里,苦役两年。”

张渐一听,几乎瘫软在地,忙不迭地为儿子叩首求情,哭诉自己长年忙于政事,才会疏于管教幺儿,导致他犯下大错,甚至把先帝都搬了出来。

赵圭冷哼:“张卿的意思是朕给你安排的政事过多,才害了你儿子?”

“不不,老臣绝没有那个念头,”张渐大惊失色,“为陛下分忧解劳,那还臣子的本分,老臣从无半点怨言。”

他颤颤巍巍道:“只是老臣年过半百,大儿远赴江南上任,几年不得回家,二女也早已嫁作人妇,独有幺儿侍奉在旁。”

说着又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内子身体荏弱,疾病缠身,流放两千里,小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内子恐怕也难以活下去,陛下,看在老臣夫妻俩一大把年纪的份上,绕小儿一命吧。”

张渐神情悲切,看得旁人颇为动容。

赵圭神色凝重,假使是寻常小衙内,别说流放两千里,三千里也准了。

可张渐确实是二十多年的老臣,先帝在时就辅佐左右,政事上也算尽心尽力。

看他这把岁数还跪在地板上砰砰磕头,赵圭难免心生不忍之心。

他起身走下御案,亲自扶起张渐,叹息道:“张卿,并非朕刻意为难,实在是国有国法,如果这回朕不加以严惩,日后让老百姓怎么看待朝廷,大宋律例岂不是成了废纸?”

张渐连连点头道:“老臣明白,只是小儿身体弱,流放两千里,苦役两年,等于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赵圭单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看向杭起远,“杭卿,你看这件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杭起远其实早有准备,别看官家为这事大动肝火,但真正判刑时,必定要顾虑背后的张渐。

倒不是说官家不敢对一个区区衙内判重刑,实则是想利用这件事进一步拿捏像张渐这样的朝堂老臣,巩固他自身的权力。

“陛下,按照律例,可以使用折仗法①,决脊杖二十,可代苦役两年。”杭起远很快回复。

赵圭略沉思片刻,颔首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打二十脊杖,苦役不用服了,那就这么办吧。”

“陛下,那流放两千里如何处置?”吴少卿问。

赵圭道:“在刑部大牢关上一年,代替流放,以示惩戒,毕竟犯了这么多事,不上点手段,不好对老百姓交代。”

也就是判决脊杖二十,坐牢一年。

张渐这回再没什么可求情的,尽管二十脊杖打下去,必定也是重伤,不过要是流放荒蛮之地,服两年苦役,那几乎是有去无回。

相比之下,现在至少能捡回一条命。

张渐再次叩首,感谢陛下宽恕之恩。

赵圭对这个处决颇为满意,惩治了犯事的衙内,老百姓出了气,势必赞扬朝廷公正,同时张渐还会对他感恩戴德,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红焖牛肉饭

温仲夏很快便从杭曜那里得知张连虎的判决结果, 脊杖二十,牢狱一年。

兰姑忿忿不平,张连虎这种渣滓, 至少应当判个刺配三千里,外加苦役, 现在竟用一顿板子便替了过去,完全是重拿轻放。

亏她还大夸这回朝廷办事公正, 官家爱民为民, 果然还是沆瀣一气, 真正受苦的只有老百姓。

温仲夏倒并没有很意外,张连虎父亲的老资历摆在那里,皇帝登上帝位没多久, 需要这些肱骨老臣的支持。

判得太重,和臣子必然离心离德, 还不如施个恩惠, 臣子愈发死心塌地。

对这些上位者而言,反正人打了,也关了,老百姓该知足了, 还闹什么。

判决一出,她们改变不了,温仲夏只盼着打二十脊杖时,别弄虚作假。

听说有些地方府衙贪墨严重,收了钱,官差把刑仗换成空心的, 打起来轻;不贿赂的,则往刑杖里面灌沙、灌铅, 往死里打,残忍异常。

当然这里是京城,执行的是开封府,应当不会做得那般明目张胆。

脊杖比臀杖重得多,二十大板下去,张连虎那种瘦弱小身板几个月别想下床。

不过温仲夏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霜霜果然也身陷囹圄,就因为律例中有这么一条:“妻告夫罪,虽得实,徒两年”。①

罪魁祸首只关一年,告发的女人反倒刑期更长,什么狗屁律法。

万恶的封建社会,温仲夏心底痛骂了千百遍。

她实在难以接受,趁着府衙对霜霜的判决还未最终公告,马上去杭宅拜访杭起远。

杭起远明白了她的来意,“你想为霜霜求情?”

“大人,霜霜自小父母早亡,被叔父卖进勾栏当歌伎,后又被张连虎圈禁虐打,身世凄苦。

半年前民女帮她只是举手之劳,她本不必站出来作证,可她为了报恩,不惧牢狱之灾,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温仲夏悠悠道:“一个这样的好女人,就因指证了一个罪恶累累的人,要坐两年牢,恶人反倒只有一年刑期,这公正吗?”

杭起远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这些本官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律例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