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奇怪道:“你怎么从外面过来的,没去上课?”
“快别提了,”秦迁一脸苦闷,说话带点鼻音,“昨儿夜里兴许是着凉了,早上起来头晕脑涨,只好请了假去看大夫,弄到现在才回来。”
温仲夏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几个药包,宽慰道:“可好些了?”
“在医馆便用了一副药,好多了,多谢娘子关怀。”
“现在天气昼夜温差大,晚上厚被子还不能拿掉,”温仲夏关切了几句,“既然你不太舒服,那就来碗清淡的小馄饨吧。”
“我是很想坐下来慢慢吃,但是不成,”秦迁耷拉着眉毛,“我还有篇功课没做完,得马上回去赶,不然下午完不成大事不妙了,所以给我来两个肉夹馍就好,我带走。”
温仲夏拿了两个白吉馍,好奇道:“这般不通人情啊,你都病了,博士就不能宽容一次?”
“没法子,这是杭博士留的功课,在他那儿一点马虎不得。”
秦迁余光扫到温娘子身后的餐桌上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食客,那修长的背影似乎在哪儿见过。
转念一想,兴许是脑袋还昏昏胀胀的,看错了。
他继续道:“我已经被杭博士罚过几次,再犯错,真的完了。”
“严师出高徒,那博士想必也是期望你们能成才。”温仲夏笑着往白吉馍里塞卤肉。
“这倒是真的,他确实有八斗之才,”秦迁颇为感慨,“毕竟人家是探花出身,在学识这块儿,整个太学,包括国子监没有不佩服他的。”
“那是厉害人物啊,”温仲夏大大的杏眸露出惊讶,“探花郎,那他的相貌一定很好吧。”
没有点颜值,还选不上探花呢。
这个杭博士,定是个儒雅的帅老头。
“咳……”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
温仲夏没有在意,继续八卦着。
“同为男子,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属实才貌双全,不过,”秦迁双手一摊,“成天冷着一张脸,再好的相貌也没用啊。”
温仲夏莞尔一笑,秦同学看来深受那位杭博士折磨之苦。
“肉夹馍好了,希望你下午不会再被他罚。”
“温娘子,借你吉言。”秦迁接过油纸包,脚步匆匆往太学跑。
温仲夏拍拍手,回身走向餐桌,看到客人的脸,惊道:“你是不是被辣着了,我给端碗清汤,稍等。”
她第一反应他是被辣酱呛着了,脸都呛红了。
杭曜看她一眼,想起刚才的对话,神色又是尴尬,又是窘迫。
临走付钱时,都不好意思看她的脸。
到了下午第一堂课,杭曜在讲堂上环顾一圈,底下的学生们各个垂着脑袋,好像只要不对视,就不会被点名。
杭曜慢条斯理走下讲台,停在一个书案前:“秦迁。”
秦迁立即起身:“学生在。”果然又是他。
“前天留的文章可写完了?”
“学生已经完成。”秦迁把早就准备好的文章双手举起。
“你念一遍,让大家都听听。”
“是。”
秦迁诚惶诚恐地念,心里一紧张,鼻音都加重了。
杭曜默默听完,没说话。
秦迁暗道不妙,念得那么结结巴巴,博士肯定又不满意了。
“差强人意,坐下吧。”杭曜面无表情地点评了一句。
嗯?
秦迁如释重负地坐下,心想温娘子的话真是吉言。
收摊时,徐袖拎着装着碗筷的木桶从水井处回来,眉头蹙着:“夏儿,我刚刚在井边碰到对面王家食店的老板娘了,她有点奇怪。”
温仲夏道:“她怎么了?”
“她好像在打听我们家卤菜的配方。”
徐袖和她之前只是点头之交,今日她却主动上前攀谈,起初她没在意,一边洗碗,一边附和闲聊。
聊着聊着,那老板娘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家的卤菜怎么做到一点异味都没有的。
徐袖现在可不像刚开始做买卖时心思那么简单,当时就觉着不对劲,只说把食材洗干净就行。
老板娘不信,竟腆着脸追问是不是加了什么独特的香料。
徐袖还没见过这般脸皮厚之人,敷衍了几句,便赶紧回来。
“你说那王家食店是不是也想卖卤猪宝,就像那爆米花一样?”
“嫂子,没事的,”温仲夏笑得坦荡,“这卤猪宝本来就不是我发明的,他们想卖就卖呗,当然配方肯定是不能说,大家各凭本事吃饭。”
徐袖听了这话,忐忑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自己定力还是不够,得向小姑子学习。
三人回到家,刚坐下歇了不到一刻钟,便有人上门来,是个年轻妇人,身穿青色绸缎,双臂间挽着同色的披帛。
她是吕天成的母亲黄氏。
“请我去为杨大娘的生辰宴做菜?”温仲夏颇为意外。
黄氏一落座便表明来意。
“正是,你的那道香辣血鸭深得我婆婆的喜欢。”
黄氏是第一次见温仲夏,没想到她不仅厨艺好,五官也还长得这般标志,笑着说:“原本她想自己来请温娘子,但这毕竟是她的生辰宴,哪能让她自己张罗的道理,传出去外人该说我这个儿媳不孝顺了,于是今日我便亲自跑一趟。”
徐袖犹豫道:“可我们从没做过宴席,夏儿,能行吗?”
她以前在温宅操持过宴席,那时不是她做菜,但光在后厨盯着不要出错就把她累得够呛,规矩极多,万一出点差错,他们担待不起。
“徐娘子尽管放心,这次我婆婆的生辰宴不大办,只请些亲朋好友,我们自己家还有厨子,你们去了只需操持几道她爱吃的菜便可。”黄氏一脸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