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瓶邪)(38)
其实饺子的包法各地也不一样,我在陕北见过一种用的是梯形皮儿、包出来的饺子像元宝,贼适合大年初一一早讨个好彩头。
不过我们还是选了最常见那种——主要是这种皮简单好做不费力。
胖子兴致勃勃地教闷油瓶包饺子,胖爷长得五大三粗、但手活儿是真不差。闷油瓶学得很快,极长的指骨在面皮上翻飞揉捏,一挤一压就是半个胖乎乎的圆,让人食指大动。
我去泡了壶陈年小青柑,回来就看到胖子暗戳戳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闷油瓶脸上沾了面粉,白白一块儿、整个人都染了烟火气。
“小哥”,他喊了一声,举着难得一见的名场面冲我咧嘴笑。我也情不自禁笑了出来,闷油瓶黑眸沉沉地看看他又看看我,我倒是没怵,给他俩倒了茶、顺过胖子手机就把图发到了自己微信上。
“好看。”
我跟闷油瓶说,他好像意识到了本能摸了把脸、结果手上的面粉沾了更多过去,东北虎变成了花脸猫、实在是有些可爱。
胖子憋不住笑,我打开前置摄像头把我们仨框进去。
捂着肚子笑出满脸褶子的胖爷、糊了半脸面粉表情有些茫然的闷油瓶、和强忍着笑但是没能忍住的我,混着冬天懒洋洋的日光和一院黄叶——就这么被定格了下来。
薅的那几根韭菜切碎了还挺多,最后给胖子包成了小型韭菜盒子。
“别说爸爸不爱你。”
我最后给他舀到碗里,转头去看另一个灶上的锅贴起没起窗花。
“谢谢哑爸爸!”胖子高声呼喊。
“我拿的!你能不能不这么狗腿!”我很生气。
“那也是我哑爸爸辛苦骑车带你来回的,是吧哑爸爸?”
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闷油瓶赏了他个眼神、认认真真吃着自己碗里的玉米虾仁儿。
“好吃吗?”我问。
他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又停了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吃,没杭州的好。”
还挺挑。
我失笑,“杭州的虾好、这冷冻的肯定差一些,凑合吃吧。下次回去再包。”
他点点头,又伸手夹了个猪肉馅儿的。
“诶对了天真”,
胖子在疯狂地狼吞虎咽、活像饿了八百年的南方农奴。
“你过年回家吗?”
我愣了下,发现闷油瓶也停下来看我。
“不回吧”,我说。
“吴家每年过年都一堆人、跟庙会似的,吵死了、我可不想回去折腾。”
桌上的虾仁馅儿全在闷油瓶碗里了,我思想斗争了大概半秒钟、还是伸出筷子捞了一个。
虎口夺食。
真棒
“最多过完年清静了回去看看,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呗。”
我看向闷油瓶,不带一点儿蛊惑骗人的口气、
“我奶奶包的虾仁儿饺子巨好吃。真的。”
这顿饭吃吃聊聊停停歇歇的居然搞到了下午。退休生活就是这样,啥正事儿没干、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就能消磨一天功夫。无用又快乐。残羹冷盘不想收,我们仨就躺躺椅上接着废话。
“哟~正吃着呢。”
隔壁大婶儿端了个冒着热气的海碗走进来,今儿包的饺子有点儿多、就让胖子送了点儿过去,这是来回礼了大概。
“正巧,我们南方啊冬至吃汤圆的。我自己做的给你们尝尝,饭后甜点刚好。”
说罢放下碗就走了,我们谢过大婶儿、对着兵乓球大小的汤圆面面相觑。
真吃不下了。
没经验搞的馅儿太多,每个饺子塞了能有二两肉、搁外面儿是得上美食好评榜榜首的良心商家。
但是送都送来了。
中国人自古以来的良好传统——来都来了,接都接了,大过节的,一片好意,不能浪费。
“吃。”
胖爷发话了,
“最起码一人吃一个。汤圆嘛、团团圆圆的。”
闷油瓶率先走了过去,我去拿了三把干净汤匙分给他们,一人舀了一颗汤圆要干杯不是、干勺。
“冬至快乐,团团圆圆。”
我说。
陶瓷碰在一起的时候村里有人放起了烟火,炸出将暗的天色一团灿烂。
“嗯。”
闷油瓶应了句。
没有张族长,也没有小三爷和王老板。只有一个喝多了在讲怎么抓黄皮子吓唬人的红脸胖子、一个脸色比月色还沉静的年轻帅哥、和一个一大把年纪此时笑得像个愣头青的我。
真好啊。
冬至就该快乐,就该团团圆圆。
“来日大难,口燥舌干。
今日相乐,皆当喜欢。”
番外2
时间线你们随便拉吧反正是瓶邪之前搬到雨村之后,不是正文的时间线、开什么玩笑正文生日这种好时候我会不开车?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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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不太过生日。年轻时是不在意,老了是觉得没必要——中间那段?中间那段儿我他妈命都不要了还记得生日?
所以总的来说除了固定收到家里的电话外,生不生日没什么区别。
但大概是年纪大了及日子太闲,这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在年纪更大的胖爷心中死灰复燃。
“怎么说小天真?眼看着年过半百了有没有什么愿望哥儿几个帮你实现一下?”
胖子喂完鸡冲我嚷嚷,手里还拿着沾有饭粒的碗。
“希望你可以放弃粉色hello Kitty的围裙,认真的。”
胖子回应我的是一个翻到天的白眼,然后就溜去厨房洗笋了。笋是闷油瓶早上刚挖回来的,长指起灵张族长下岗再就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挖笋农民工。我本来还想去帮个忙,再挖了四次断三次后彻底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