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个梅姬不足为惧, 但她不知道信物能带来多大的加成。

李丹曦理解梅姬为什么在这里动手，这里的环境对她非常有利。

这里的灵力浓度比外界还大, 梅姬能够直接撕开空间，空间扰动带来更大的障碍，让李丹曦完全无法探知。

梅姬以【匙】为媒介，天火从空中坠落，在灵力的催化下，焚毁一切，而同时，梅姬在空间中穿梭，行踪不定。

李丹曦刻意收敛了力量，不主动攻击，只是躲闪或格挡，梅姬反而越发焦躁：“您为什么不拿出鸣鸿刀？”

话到这里，梅姬忽然想到了什么，仰天大笑：“我知道了，您在害怕，您恐惧纷争——我当然理解，这毕竟是神位。”

还未等李丹曦说什么，她显示出另一种傲慢来：“把鸣鸿刀给我。”

李丹曦打断梅姬：“信物会带来副作用，你确定吗？”

【匙】是一枚约莫小指长度的钥匙，边缘锋利，梅姬将它含在口中，她精心维持的外表露出裂痕，就算如此，梅姬的眼神依旧狂热：“这是必要的代价。”

“不过，我当然不希望杀戮发生，希望您不会成为下一个鱼小姐。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将鸣鸿刀给我。”

她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鱼欧也？”

“我当然能告诉您……”她小声哭泣着，“您就要死了，我怎么会骗您。”

“你的信物，从她那里来？”

“我一直拥有。”

“你骗骗我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当年她亲手将钥匙交到我的手中，令我保卫瑶池，”梅姬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但是她已经死去了。”

李丹曦想到梦仙传递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印着梅花，在慌乱中留下的讯息预示了其他更为重要的东西，在“沙鬼压境”的存亡之刻，真的有心情在花笺上书写吗？

“但是，但是，”她又落下眼泪，“鱼小姐不愿意把【匙】给我，她认为她是瑶池的守护者，万万不能使用未经许可的力量，所以，她到死都没有用西王母大人的馈赠。”

“多么高尚啊！多么伟大！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的眼中流淌着泪水：“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啊……我真的真的不想杀人，我砍断了她的手指，让她不能再铸剑，可她还是不愿意；我又切下了双脚，然后是双臂和双腿，多疼啊，可她还是不愿意。”

“我能怎么办呢，我又拿走了眼睛和耳朵。”

“然后呢？”

梅姬哭哭啼啼：“明明……明明答应我就可以了……为什么？我只能让沙鬼吃了她，我终于找到了钥匙，原来在她的身体里。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把肠子拿出来就能找到钥匙了，多遗憾呀。你说是不是啊，李姑娘？”

李丹曦突然被点名，拿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她想到之前的梦仙：“我说你们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梦仙的说法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但李丹曦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悲伤故事。

【匙】的真正主人是鱼欧也，此人也是瑶池的保护者，梅姬不知如何得到了消息，利用沙鬼杀了鱼欧也，将她的封地从历史上抹去。

“还有一个问题，”李丹曦想了想，“回答我，就把鸣鸿刀给你，如何？”

梅姬的呼吸都停滞了一拍。

“你，不对，你们是怎么知道信物的消息，又是如何判断它们的下落？”

“是神明的指引，”梅姬舔了舔嘴唇，并不掩饰脸上浮现出的细小结晶，“那些声音……我能听到，我逐渐理解。”

“祂告诉我们一切。您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沙鬼污秽，但其实不然，它们带来新生——”

好了，可以了，李丹曦不想也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我说到做到，你来拿吧。”

李丹曦唤出鸣鸿刀，轻轻蹭了一点血上去，然后掂量了两下，扔向空中。

梅姬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出现在李丹曦面前，攻势迅猛，而那无人争夺的鸣鸿刀从空中坠落，插入土中，微微颤抖着。

“奇怪，你不是想要鸣鸿刀吗？”李丹曦笑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梅女士，您有什么头绪吗？”

随着梅姬运转灵力，她脸上出现裂痕，从中滋生出黑色的结晶。

如果唐照月在场，她肯定能说出其中缘由——梅姬吸取了太多来自瑶池的灵力，但这里的力量蕴含污染，甚至整个瑶池的建立目的——

李丹曦并不知道这些，但她能直观地感受到梅姬疯了。

她眼神狂热：“您多么美丽啊，您的肉身，我也一并收下。”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啊，”李丹曦漫不经心地躲过，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也不算很意外。”

毕竟是疯子啊。

再抬头时，李丹曦的眼中无半点松懈，全神贯注地警惕梅姬。

黑色晶体从口中的伤口蔓延，直到手腕和脚踝，穿透关节处的皮肤，一簇又一簇。

“我喜欢美丽，也追求优雅，”梅姬的眼角滴落黑色的液体，从脸上划过，“希望您也能理解。”

我不理解。

梅姬的攻击毫无章法，她吐出舌头，【匙】如舌钉一般，从舌上穿过，嵌入血肉中，同时在梅姬的身上留在造型独特的刻印。

结晶和【匙】的限制让她没办法自如移动，但李丹曦想要接近也绝非易事。

梅姬随机地在较大范围内创造了数量客观的裂隙，她本人的行踪也飘忽不定，锋利的结晶亦是她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