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风月宝鉴很特殊, 不像鸣鸿刀、不死羽这些能提升实力, 它对一般修道者来说没什么用, 但对西王母和她周围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玄女可能想亲自保护它吧。”

上一次见到玄女易狄还是在客栈中。

但李丹曦还是应该谨慎从事，很多事情想想之前都有蛛丝马迹。譬如越魂总是穿着正装，不露一丝皮肤, 书房中总是点着熏香，其实是他的□□在逐渐腐坏，只能用这种方式遮掩一二。

如果她能及时注意到这些细节，也许能提早做出反应。

李丹曦对玄女的印象还是在客栈时，她身形魁梧, 体壮如牛。

常言修仙者不食人间烟火, 身材纤弱，女子也以白瘦为美, 以为淑雅娴静。这也不对, 修道者出入险境, 斩杀邪秽, 瘦弱得举不起剑，饿两顿就两眼昏花，自然不妙。

玄女修行体术，着重甲, 挥巨戟。在第三次轮回时，李丹曦曾输给她。

——她代表了体术的极致。

虽然这次易狄将鸣鸿刀给了李丹曦, 从唐照月的说法来看，不像梦仙、梅姬这些难沟通，可她实力不容小觑，李丹曦担心可能的冲突，还是想修养一段时间再出发。

这么想着，她们还是回到了惊春峰。

昆仑还在有条不紊地运作着，李丹曦抽时间去了一趟山海阁和三兆司，现在各处都有沙鬼作乱，城隍不够的地方由昆仑派出修道者去辅佐，倒也太平。

“不会再出现燕镇惨案了。”他们是这么说的。

李丹曦放心下来。

她在越魂的实验室中故意做出一些动静，引得负责人去看，他们最后将这个事情定性为了天灾，意识到昆仑中也有沙鬼后，各处都加紧排查。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仙宗的起源——昆仑都尚且如此，大家都默认西王母已经陨落，从这里由延伸出对修道的怀疑，有些小门派看不到飞升的希望，就此一蹶不振。

“也好。”李丹曦看了今年送过来的报表，“下山寻个生意。没必要在这上面死磕。”

但昆仑的香火就稀疏下去。

越魂死后，大门派为了争夺这个空缺，又开始明争暗斗，眼下的问题是沙鬼，竞争者言之凿凿，要如何将这些东西赶尽杀绝。

昆仑掌门人选举是投票的，时间定在一个月后，李丹曦远在惊春峰，都收到了请帖并数份礼物。

她将帖子收下，礼品仍旧退回去。

唐照月正在后院练剑，李丹曦坐着监督，顺便将请帖一一看过，忽然对唐照月来了一句：“你觉得我去参加怎么样？”

唐照月放下武器，抹掉额上的汗水：“你肯定能成功。”

“怎么说？”

她笑笑：“我会把竞争对手都杀掉，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

李丹曦慌忙摆手：“那也不必。”

“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我要怎么办？”

嗯？

声音忽然不对了。

李丹曦抬头，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白衣女子——经过这几次梦境，李丹曦总算是看出来了，她们和西王母的关系并不一般。

白衣女子共有两位，一位沉默寡言，一位话略微多些——眼前的是后者。

她在努力控制表情，但泪水不住地往下流淌：“我要怎么办？分魂术尚未完成，况且，您的力量尚不稳定。如果不能回来的话，我要如何？”

李丹曦知道白衣女子所说的“您”不是指自己，她想回头，去看看西王母是不是来了，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很奇怪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是李丹曦，听力、视觉都正常，但身体里仿佛塞入了另外的灵魂，祂操控着自己，从口舌中发出陌生的声音：“那如果将我的神格剥离出来投放到万千世界中去呢？”

她试着说两句脏话，但出口的却是：“这样可以把污染剥离出来。”

“你在想什么？我们的神格本身就很脆弱，你再将它们分开，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成型。”

“我知道，但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你可以踏破虚空，你可以离开这里，现在污染还没有彻底影响到法则，你是神明，以此世为起点……”

“我是神明，就意味着我不能这样，”李丹曦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说是那个奇怪的灵魂，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但从肌肉的感觉来看，祂应该是笑着的，“我应该对他们负责。不对，这样的想法也太傲慢了，我只是要尽到我的职责。”

白衣女子掩面哭泣，而后再抬头时，已经抹去了泪水，坚定地看着“李丹曦”：“如果您去意已决，我也会入轮回中。”

“也许事情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李丹曦”继续说道，“我会先去试试。”

白衣女子沉默了。

但她还是问出口：“几成胜算？”

“哈哈哈哈哈哈，”李丹曦听到自己的笑声，“我什么时候计算过这些？既然决定要做，往前走就是。你要问的话，我当然会成功。”

白衣女子神情落寞。

“李丹曦”拍了拍她：“为何悲伤？你会比我走得更远。哪怕我陨落，那些神格也足够祝你登上神位。”

白衣女子还是没说话。

李丹曦岔开话题：“对了，另外一位呢，你们的消息要不要同步一下？”

“不了，我还要去燕镇一趟。”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匆匆告退了。

现在只剩下李丹曦一个人了。

她一直在尝试夺回身体的主动权，但另外一个灵魂比她更加强大，几次梦下来，李丹曦也知道祂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