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下床走到桌边，拎起水壶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才放下水壶走到门边打开了门，然后就见外面依然是水面，小船也在，但通过水面能看见楼下的景象。客栈一楼有不少人吃饭喝酒谈笑，很是热闹。他看见了坐在了一楼正中那桌前的湛琪，也看见了抱着小包袱急急进门的小荣。

闫憬眉头一跳，随即就看见湛琪抬头向他这里看了一眼，右手一甩，一根筷子飞了出去，刺穿了小荣的喉咙扎了门板上。那筷子去势太快，小荣毫无察觉，被刺穿了喉咙后还往前走了几步，才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小包袱被压在他身下，左手也摊开了，几枚铜板咕噜噜的滚着，撞到了上二楼的楼梯才停下。小荣死了，脸上只留下一点错愕，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闫憬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好久后才从小荣的尸体上挪开目光，看向了走到了小荣身边的湛琪。他看见湛琪微弯腰，似乎对着小荣的尸体说了些什么，也就是三五个呼吸的工夫，小荣的四肢动了动。湛琪抬头再次看向闫憬，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微张嘴说了句什么。

闫憬没去理会湛琪，只是又看向了小荣。小荣的四肢还在动，从一开始细微到看不出来的抽动，到现在的剧烈抖动，但这剧烈抖动也是三五个呼吸的工夫就停了，然后小荣就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呆滞的捡起小包袱与铜板，缓慢的上了楼梯，穿过水面，浑身是水的站在了闫憬面前，伸出手，把小包袱与铜板递向他。

闫憬没有伸手去接，他看向跟在小荣身后，同样穿过水面却滴水未沾的湛琪，“他是真的死了，还是这只是你弄出来警告我的幻像？”

湛琪示意闫憬去接小荣手上的东西，“你自己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

闫憬便伸手去接，他的手刚碰到小包袱，小荣的头就掉了下来，砸在了他手背上，同时小荣的身子也向他倒下。闫憬没躲，反倒伸手撑住了小荣的肩膀，“这最好是幻境，我可不想衣服上沾了血洗不掉。”他说完，手上一用力，将小荣的身体推了出去，“他不过是个下人，死就死了，你想试探我，该换个人的，比如你自己。”

闫憬说完，就上前一步站在了湛琪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既然你想通过我找出湛韫，就对我态度好点，毕竟是你有求与我。哦，还得拿出诚意来，我想想啊，不如你杀了蛇妇黄琼，我就认真的找出湛韫，怎么样？”

湛琪依然笑着，“不怎么样，没有你，我也能找到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我最缺的便不是时间。”

闫憬也笑了起来，垂眼把手背上的血擦在了湛琪的道袍上，“时间不是问题，那空间呢？”他挑眉，“也许湛韫并不在这个世界了，那你有再多时间又有什么用？”

湛琪看着闫憬，眼神里多了一份欣赏，“人间道果然聪慧，立即就想到了问题所在。不错，有传闻说地狱道会超脱六道轮回脱离原本所在去往不知名处，但是，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需要一个人间道为他打开去往不知名处的大门。所以，湛朦皊去往不知名处，是你为他打开了大门？”

闫憬想了想，“不好说，可能是，可能不是。不过，如果我是打开了大门让湛韫离开了原本所在前往不知名处，那么这大门，你们也别想找到了。”

湛琪有些好奇，“为何？”

闫憬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你是不是傻？他必须离开原本所在才能活下去，那通往不知名处的大门我肯定要毁了呀，不然留着让你们找到也一起去那不知名处吗？”

湛琪打量着闫憬，想从他的神色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看了好一会后，湛琪点头，“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传闻，当地狱道到了不知名处，没有人间道引路，他只能困在不知名处大门另一边的虚空里，被无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怪物一点一点的撕咬而死。”

闫憬忍不住又捏了捏眉心，咆哮起来，“传闻，传闻，传闻！那么多的传闻，就没一个是验证过的事实吗？都没验证过的不知道真假的传闻，拿来诈我？我看起来那么傻吗？会被这些鬼听了都不会信的传闻骗到吗？湛琪，你别忘了，你有求与我，所以，说点有用的好吗？要是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你还是杀了我吧，跟装聪明的傻瓜打交道，我也很无语好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湛琪看着发飙的闫憬，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闫澄澄，你三番五次的挑衅我，真以为你对我重要到我不会杀你的地步？”

闫憬对着湛琪摆了摆手指，“你当然会杀了我，只是不是此时此地而已。这是幻境，你要让我在幻境里看到什么？湛韫的死相吗？还是我的死相？”

湛琪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为何会认为你是在幻境里呢？”他扫视了四周一圈，眉头越皱越紧，“奇怪哦，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幻境呢？难道是你弄出来的？”

闫憬也学着湛琪的样子眨了眨眼，“因为你道袍上的血没了呀，”他指了指湛琪的左大腿，“我记得，我好像向这个地方刺了一下，出了不少血呢。”他说着瞪大了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不会是你换了道袍吧？哎呀，难道真的不是幻境？”他又低头看了看小荣那无头的尸体，脸上的神色变得疑惑起来，“他还能再活过来吗？毕竟是别人家的下人，我得把他活蹦乱跳的交给他主子才行呢。”

湛琪不言语了，看着装傻的闫憬，眼中满是压抑的不耐烦与杀意。闫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对湛琪的挑衅越发猖狂，直到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神色认真起来，“装傻可真累。我不知道湛韫的下落，我也不是人间道，你以后能不能别找我了，当然不再想杀我是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