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事实摆在眼前，没什么好狡辩的。

“你自小养在我身边，聪明伶俐，几个兄弟也不如你，这也是哀家为何让你当太子的原因。哀家也不拐弯抹角了，只有一点，她不能留。”

她是谁，贺兰亭清楚。

男人绷着下颌，压着声线道：“二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孤不胜感激，但人，孤要定了。”

他抬眸，目光坚定，“孤也不想为了她，失了与您的母子情分。天不早了，今晚就让她在这歇息，想来母后不会亏待她。”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转身前留下最后一句无情的话，“明早孤来接人。”

言罢，人大步离开，没给太后反驳的机会。

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身后就响起茶盏破碎的清脆声，贺兰亭步子没停，更没回头，忍着怒气回了永寿宫。

瞧着随时会杀人的眼神，王德年不禁打颤，小跑着跟在一侧，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小声说了句：“陛下，太后会放人吗？”

“找暗卫盯着。”

以免太后对她用刑。

至于会不会放人，明早去接人，若太后不放，他们之间的那点情分也没了。

采心没看见贺兰亭身后跟着的人，目光不由看他，眼神询问。贺兰亭冷着脸说了句：“好好当差，明早回来。”

有陛下这句话，采心几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至于那个去景阳宫打探消息的丫头，贺兰亭留了一命，赶去了别的宫伺候，算是对她的惩罚。

整个晚上，贺兰亭没睡着，望着太后宫殿的方向发愣，半个时辰有人来回话，细说那边的动静。

还好，太后那平风浪静，似乎真的在斟酌他的意思。

贺兰亭从未如此紧张过，想着明日一早就去接人，她吓坏了吧。

思及此又讥笑，回来的人说她吃好喝好，没有一丝怯弱，跟在永寿宫并无区别。

她不想他，也不担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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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时候，太后闭目养神，身旁的宫人正在捶肩捶腿，让她放松放松。没过一会，跑进来一位嬷嬷，凑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下一刻，太后的脸色变得难看。

手拍在桌上，忍着怒意道：“哀家身体不适，传太医。”

宫人快速去了太医院，找了当值的太医过来。

太后则是去了客房，看看那个贺兰亭当宝一样的人，看见萧书沅的一剎那，太后冷笑声，真是小瞧她们了。

“哀家来看看，别紧张。”

不，她不紧张，只是好奇，太后怎么还不处置她。

“太后要做什么就做吧，我无怨言。”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房内，太后朝软榻抬抬下巴，说：“躺上去。”

萧书沅很配合，乖乖的躺下，接着宫人放下帷幔，将她的一只手伸出来。瞧着他们动作，萧书沅大概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她望着头顶，眼神呆滞，无悲无喜，思绪飘了好远，远的听不见人进门，也听不见旁人说话，似乎周遭的一切跟她无关，跟木偶娃娃没两样。

有手指搭在手腕上，不过半刻，有人颤巍巍的对太后说了一句话。

“这位夫人已有一个月身孕。”

048

被太后带走的那刻, 萧书沅在想，太后会如何处置她，白绫, 毒酒，还是五马分尸？

心里各种残忍的想法一一在脑海闪过, 但结果似乎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太后带她回了宫，没细问那些细节, 更没问她和贺兰亭是何时在一起的，不是不问，也可能太后心里门清, 早派人查过了。所以眼下, 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

将她带回宫里, 安排在客房, 门外全是看着她的人，插翅难逃。她也没想过逃，进了房就安静坐着, 眼睛打量一圈, 情绪稳定, 不喜不怒，早料到这一天会到来，所以有心理准备。

她就是好奇，太后留着她干嘛，莫非拿她威胁贺兰亭？此念头一出，萧书沅自己忍不住笑，贺兰亭是谁, 天子，心狠手辣, 亲兄弟都能下手，更何况是她。

在房间坐了片刻，她起来在屋内走走看看，因为是夏日，屋内没有冰块，相当沉闷，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于是她走到窗边，将两扇窗打开。

一推开，入眼便是两颗脑袋，听见后边有动静纷纷转过头来。几双眼睛撞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太后有旨，姑娘不得离开。”

哦，原来是怕她偷跑。那是不可能的，太后宫里森严，侍卫一大堆，她一个弱女子，跑不掉。

“屋里太闷，开窗透透气。”

看守的两人对视眼，不确定太后让不让她开窗，表情有点为难。萧书沅看出来了，于是开口道：“太后没打算闷死我。”

说着就转身回到桌边，想给自己倒杯茶喝，发现茶壶是空的，再扫了圈，没茶壶了，里边就这一个茶壶，还是空的。刚才一路过来没喝一口水，又是夏日，嘴里干得很，好像喝水。

萧书沅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虽然现在性命保障不了，但至少让自己临死前舒坦些。她开了门，看见门前两排人盯着自己，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想喝水，渴了。”

“等着。”

守门的人不大耐烦，没见过在太后宫里如此放肆的，居然不害怕，还有胆子开口要东西。

萧书沅等了半刻，终于等来了茶水，一同给她的还有两碟子糕点，估计是怕她饿了，等会还找她们，索性一起给了。

茶水喝了大半，她便跟个没事人一样，倒在床上休息，等她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肚子咕咕叫，想吃饭，对点心不感兴趣。

萧书沅又打开房门，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我饿了，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