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有事没事跟贺兰亭对着干，反正她开心。比如今晚，王德年过来传话，说陛下同她一起用膳，要她等等。

她才不等呢，不但不等，吃完就洗洗睡觉，困得很。

芳萍碰碰秋燕的胳膊，低声说：“主子怀孕后特别嗜睡，又困了。”

“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孕妇就这样，孩子才长得好。”

芳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说是皇子还是公主？”

“我猜是…”

“别说了，吵着娘娘休息。”

秋燕没说完就被采心打断，几人从房内出来，将门合上。屋内霎时安静，她能好好睡觉了。

采心看了房门一眼，说话的声音压低，“男女有什么关系，总归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这么一提醒，两人连连点头，说的对啊，反正陛下宠着最重要，又不会只生一个孩子。

今晚没星光，显得阴沉几分，估计明后天天气不怎么好。

贺兰亭回来时屋内的灯灭了，又没等他。生气倒不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他反而觉得这样好，生气怒骂，有血有肉，比死气沉沉的好多了。更鲜活。

他没进屋，转头去了一边的客房，怕打扰她休息。太医说孕妇情绪不稳定，哭哭闹闹都正常，她本来就不待见自己，等会一进门把人惹怒了，气得还是自己。

晚上静谧，睡得安稳，一觉到天亮。

萧书沅伸个懒腰，看向身侧，手不自觉摸了摸，凉的，昨晚没回来过。这个念头一闪，她便把手收回来，贺兰亭回没回来跟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宫里不止她一个妃子，想去哪就去哪，她管不着。

两个月的肚子依旧平坦，不过比之前多了点肉，身材还是纤细。

肌肤白透无暇，不抹脂粉也好看，柔和的光线照耀，细小的绒毛根根分明，愈发柔软。

采心从外边进来，道：“娘娘，容妃与月贵人来请安了。”

“让她们回去，以后不必请安。”

容妃与月贵人天天早上来，下雨也不曾迟过，她懒得应付，说过许多次，不必请安，她又不是皇后，犯不着。奈何两人一根筋，怎么说都不听劝，依旧每天报到。

萧书沅无奈，只好不见。

悠闲的时候，她会躺在凉亭看书，看个一个时辰就进去休息，每日如此，养成习惯了。

裙摆一晃一晃的，随风摇曳。时不时吃个点心和水果，好生惬意，最重要的是，没人打扰她，舒坦。

刚这般想，转头就见门口侍卫过来，说：“娘娘，五殿下来了。”

贺兰思。

骤然听见他的名字，萧书沅怔了怔，许久没见他了。自从上次分别，将近一年多了。他怎么来的，还知道她住永寿宫。

思忖片刻，她坐起来，把书放下，“让他进来。”

她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裳，又整理下头发，有些不自在，一年不见，彼此都生疏不少。希望等会见面不会尴尬。

等了半刻，贺兰思顶着烈日进来，垂着头，大步流星。察觉到她的视线，便抬头看过来，下一刻，步子微顿，脚步缓慢许多。

不过几十步，却像走了半年那么久，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艰难，可是最后，他依然站在她面前，弯身行礼。

萧书沅鼻子酸酸的，不停打量他，比起上次见他，眼下的贺兰思显得消沉许多，身板依然结实，但瘦了点。下巴上的胡茬冒出了头，略显潦倒。

她动动唇，抬手让他起来，曾几何时，他们是朋友，不想再见面，她又成了他皇嫂。

秋燕送茶来，稍稍缓解尴尬。

“喝茶吧。”

贺兰思应了声，随后坐下，不动声色打量她，从贺兰亭册立容妃和月贵人的时候，贺兰思就知道，她在宫里。现在又册立贤贵妃，显然，贤贵妃就是她。

一年多不见，他控制不住的想来瞧瞧，看她过的好不好。

答案显而易见，她过得不错，至少在生活上来说很不错。至于心灵上，大抵是不开心的，笑容勉强，眼底的光暗淡些许，落寞了。

贺兰思收回视线，低头抿了一口，问：“娘娘最近可好？”

娘娘这个称呼对他们来说都很陌生，贺兰思一开口两人就顿住了。须臾，萧书沅无奈笑笑，听着是刺耳，她倒也习惯了。贺兰思不同，他这一开口，代表心里的那点火苗彻底熄灭，没说出口悸动，就这样埋藏在心底，再无开口的可能。

“嗯，不错。”

贺兰思苦笑着看她，故作轻松的点头，“听闻娘娘有孕了。”

“是。”

她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不少，不大想聊起孩子。贺兰思瞄了眼她的肚子，不知该怎么安慰她，静默须臾，他开口：“我估计看不见孩子出世了，可惜。”

萧书沅抬眸，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他，想了想，反应过来。

“要走了吗？”

“对，过几日启程。”

“青羽呢？”她问。

贺兰思浅笑，知晓她们相处几个月，有了感情，但皇宫森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她也走，本来她想跟着一起进宫，但宫内规矩多，便没让她进来。”

萧书沅失落，还想见见青羽，但几天后他们就要离开，下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了。

他们沉默很久，彼此低头喝茶，气氛莫名的压抑。

贺兰思斟酌片刻，问了最后一句：“想离开吗？”

如果说想，那么他拼尽全力也会帮她。

萧书沅沉默，神色如常，她叹息声，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苦笑下，开口的话语显得那么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