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贺兰亭心里，师父比先帝的分量还重。

“不去，太累了。”

她不开心，而贺兰亭希望她开心点，于是回道：“行，等我回来，陪你出宫转转。”

龙华寺不远，快马一日便能来回。他早些出门，晚上能赶回来。

萧书沅并不在意，挥挥手，让他走开，她心里烦得很。

“挡我光了。”

他身形颀长，弯身在她身前，巨大阴影笼罩她，眼前一片黑，书上一个字看不到，就看见男人高挺的鼻梁在眼前。

萧书沅伸手推开，光线骤然明亮。

“别站我前边。”

贺兰亭看看书，又看看她，笑容肆意，直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053

今日难得好天气, 艳阳高照日光温暖。寒风佛过脸颊没那么刺骨，带着些许早春的枝叶香。

萧书沅没睡醒贺兰亭就出门，迷迷糊糊中感觉额头湿了一下, 等她醒来才反应过来，那是贺兰亭在离开前, 亲了她。

她坐在床边，手指摸了下额头, 微妙的异样在心底蔓延，说不出的感受，就像是被什么击中心脏一样, 心悸一下, 然后恢复平静。

采心进来看她干坐着, 忙问了两句, 怕她是肚子不舒服，快生了，她们当差愈发小心。

她放下手, 摇头说不是, 笑着说是肚子饿了。采心一听, 随即交代人把早膳送来，免得把她饿倒了。

期间看似随意的问了句：“他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走的。”

“嗯。”

采心在一旁发笑，娘娘关心陛下，还怕她看出来呢。对宫人来说，陛下娘娘感情好，那是再好不过，毕竟在宫里, 主子得宠意味着做奴婢的日子也好过。

早膳吃的有点多，萧书沅在永寿宫走走, 再没了去御花园的心思。走了两趟差不多消食了，便拿着书在廊下看会。

期间秋燕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被她听个仔细。

“昨个晚上的事听说了吗？”

“什么事？昨晚睡太早，什么都不知道。”

秋燕声音压低，说：“昨晚处死了两个御花园当差的小宫女。”

“啊？怎么回事？”

秋燕耸肩，“我哪知道，八成当差不仔细，要么手脚不干净。”

她说完，顺便敲打敲打面前的两个小丫头，“咱们宫里可不能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要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

“不会不会。”

萧书沅抬头看过去，秋燕几人已经走开，她收回视线，问芳萍怎么回事，芳萍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很是为难。

她冷着脸，语气严厉些，芳萍就说了实话，“是陛下。”

芳萍说了几个字，其中的意思她便懂了，约莫是那两个宫人白天在背后议论她，被贺兰亭知晓，所以杖毙了。

惩罚太重，以至于萧书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捂着胸口起身，拿着书回房，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躺了片刻，稍微舒服点，时辰也到了中午，她午后要睡会，但今日不知怎的，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望头顶，呼吸又艰难些，她只好侧着睡。

一闭上眼睛，眼皮就突突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没过半个时辰，守门的侍卫便来报，太后来了。

她惊的一下坐起来，捂着肚子看门外，上回到今日，她与太后半年没见。按规矩来说，她是要去太后那请安的，但太后不想见她，她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一直没见面。今日太后怎的来了？

还是在贺兰亭刚好出宫的日子。

她思忖半刻叹气，道：“知道了，收拾好就去。”

太后在正殿，悠闲的喝茶，表情不喜不怒，看不出情绪。

永寿宫的宫人却紧张，早就知道太后与自己主子不对付，现在忽然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所有人揪着一颗心，就怕太后趁着陛下不在宫里，为难自家主子。

太后神色倒平静，喝完茶抬头，正巧看见人挺着肚子进来，眉目舒展，微笑着。

萧书沅刚想弯身行礼，太后就发话了，“贵妃身子重，这些礼就免了，坐。”

“谢太后。”

太后点点头，道：“快生了吧，宫里要热闹了，陛下没孩子，你要是生个皇子，那就是喜事。”

萧书沅坐在侧边附和，顺便恭维太后两句，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跟太后搞太僵，而且今日太后的态度不像是来找茬的，她稍稍放心。

她往后靠，坐在椅子上，腹部特别显眼。太后睨了眼，接着说：“陛下孩子少，既然你在陛下身边伺候，得提醒他，别误了子嗣。”

搭在桌沿上的手紧了下，懂了太后来此的意图。

她应了声，说：“自然。”

纵然心里不喜，但眼下萧书沅的态度太后比较满意，微笑着连连点头，然后命身边的嬷嬷把匣子奉上。

“这是长命金锁，陛下小时候戴的，现在给你了。”

“谢谢太后。”

太后接着说了几句，起身要走，不过在临走前，压着声音对她说：“别让哀家失望。”

萧书沅没回答，目送太后离开，她懂太后的意思，别霸占陛下，陛下是整个后宫的，不是她一个人的。

陛下需要很多子嗣，不可能只有一个，更不可能只有她一个生育。

萧书沅深吸下，顿感烦躁，春寒料峭的季节，身上忽然涌起一阵燥意。是怀孕的缘故吧，太医不是说孕妇体温比常人高点嘛，应该是这原因。

太后走了没多久，萧书沅就恢复状态，将她老人家刚才的一番话抛到脑后，她想过了，太后说的不错，但跟她关系不大，传宗接代是贺兰亭的任务，不是她的。再则，她大概也就生这一个孩子。所以干嘛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