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失落，身侧的拳头愈发握紧了，泛白的手背青筋明显，极力克制。

末了，贺兰亭收回视线，“走吧。”

语气很是无奈。

人走了，萧书沅盯着背影看了半刻，红唇紧抿，秀雅的眉拧成川字。

采心小声喊了下，她回过神来，勉强笑笑。

“回去睡会。”

她走的有点累，确实没力气，若不是采心扶着，她都想原地休息。

一手扶着肚子，倏然，孩子剧烈踢了两下，跟以往的感觉不同，这次特别疼，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几分，她弯下腰，好疼啊。

“肚子疼。”

采心看她，立马感觉不对劲，“是不是要生了？”

“不知道。”

她确实不懂，就是觉得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孩子踢人没这么疼，兴许真的要生了。

“快回去。”

她咬唇，手指开始颤抖，却还忍着不吭声。

“快，娘娘要生了。”

一行人匆忙扶着人回去。

动静有点大，没走远的男人耳力好，听见了什么，然后对王德年说：“你回头看看，她怎么了？”

王德年无奈，不情不愿的回头，接着语气就急了：“娘娘好像晕倒…了。”

一句话没说完整，人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敢情刚才都在装。王德年表情尴尬了。

萧书沅只觉得腰上的手臂异常有力，抬眼一瞧，果然是他。

她的眼睛看他右手臂，推开他，“不用你。”

贺兰亭彻底怒了，“闹什么？”

她一下就不说话了，煞白的小脸别开，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只是她的脑袋时不时埋在他右手臂，闻闻有没有药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药味，不浓，应该药抹的少。萧书沅抬头看，入目便是紧绷的下颌和脖颈，凸起的喉结特别吸引眼球。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就忘了疼痛。

贺兰亭一低头，便见她闪躲的目光，脸色愈发难看。

半个月没进养心殿，这里有点变了，从前鼻端闻到的是佛香，现在是淡香，是她身上的气息。

贺兰亭把人放下，转头问太医来了没有，王德年回话说去请了，马上就来。

他扭头，眼睛在她脸上和腹部打转，想伸手，又缩了回来。

“是不是要生了？”他问。

萧书沅摇头，脸色看着比刚才好些，“刚才肚子疼，现在不怎么疼了。”

不确定是不是要生，一屋子人，只好等太医和稳婆来。

没过一会，太医来了，把了脉，笑着说不是要生孩子，只是孕妇常见的现象，不过也说明，离孩子出生更近了。

贺兰亭挥手让他们退下，彼此又陷入沉默，须臾，采心端了燕窝过来，出门时特地把门合上。王德年瞪了她一眼，采心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看什么看，没眼力见。”

王德年支支吾吾没说话，气恼的看了眼紧闭的门。

室内，贺兰亭端着燕窝要喂她，萧书沅不愿意，将人往外推，“你走吧，孩子没事。”

男人面色阴沉沉的，幽深的眸子看人很有威严，令人惊慌。

她却不怕，接过碗要自己吃，贺兰亭没给她，勺子递到她嘴边，声线冷硬的开口：“不想有事就吃。”

萧书沅叹气，跟他说不通。

她盯着手臂瞧，想知道他手臂的伤好了没有，但眼下诡异的气氛，实在不好开口，于是便作罢。

燕窝吃的快，一会就吃完了。

贺兰亭依然没动，望着某处愣神，许久后，他略显冷淡的开口：“孩子生下后，你走吧。”

他回过头来，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欢喜，不过几息，又是一副不信的眼神。

贺兰亭冷笑，听见可以离开，她是那么高兴。

“你什么意思？”她颤着嗓音问。

“孩子生下后，你自由了，离开皇宫，离开盛京，随便你去哪。总之，不要让我看到你。”

055

贺兰亭思绪繁杂的想了大半个月, 终于想明白一些事。具体忘记是哪日了，他从噩梦中惊喜，满身大汗, 心慌恐惧的情绪尚未散去，他捂住胸口, 想到了萧书沅，以及那日在火海中的她。

他很确定, 自己不想萧书沅出事，可是，她若一直在自己身边, 找着机会就想放弃自己。那壶毒酒, 还有那日的大火, 都在告诉他, 萧书沅不想留在他身边，宁肯死，也不愿意。

他在坚持什么, 或者说,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贺兰亭就这样在深夜坐了一个晚上, 然后恍然大悟，想通了。

他内心不舍，却还是鼓起勇气，在今日把话说明白。

“孤是一国之君，是天子，不会围着一个女人转，你若想走, 便走吧。”

看似平常的话，要说口, 用了很大的决心。贺兰想，如此肉麻决绝的话，大抵只说这一次，便也无所谓了。

漂亮的眸底闪过惊讶欢喜，可是很快，萧书沅就在想贺兰亭是不是骗她的，像从前那样，给了她点希望，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然后又重重一击，将她的希望揉碎，骗她玩的。

遂以现在她不敢信，可又控制不住跳动的心，万一呢，万一他说的是真话呢，他是想让自己走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萧书沅颤着嗓音问：“你现在清醒吗？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所以，你可以相信。”

贺兰亭伸手捏她的脸，苦笑道：“怎么？被我骗怕了，现在不信我。我怎么会为了你一个女人而放弃整个后宫。”

他的语气有些混账，但说的话是事实，萧书沅自然也知道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后宫。就在他们没见过的半个月时间里，贺兰亭的后宫就多了好几位妃子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