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97)
余光瞥到小太监拿了一包东西,还在柜子里翻翻找找,萧书沅忍不住问:“王公公,他要拿多少东西过去?”
下巴一抬,看向里边那张龙床,“床要搬过去吗?”
王德年扭头看了眼,“不不,陛下没交代。”
“那他交代了什么?”
“就说拿几件换洗的衣物,别的没交代。”
王德年睨着她的神色,暗想她话里的意思,到底有何用意?还是单纯的问两句?
没想明白,贵妃娘娘又发话了,“收拾的差不多赶紧走,别打扰我。”
“是是。”
王德年心里对她不服气,嘴上还是不敢得罪她,毕竟陛下能为她豁出性命,要是哪天与陛下和好,在跟前说他一句不是,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王德年在自小在宫里,对生存之道了然于心,最会看风向,眼下贤贵妃还不能得罪,他对徒弟也是这么交代的。
景阳宫。
贺兰亭憔悴许多,青色的胡茬长在下巴上,略显沧桑,双眼无光,像是经历大伤大悲那样的落寞平静。
瞧见王德年回来扫了眼,便又低头看书,情绪没什么起伏。
“陛下,东西拿来了。”
“嗯。”
景阳宫没他换洗的衣服,所以他让王德年去养心殿拿些过来。王德年抬手,让人把衣服放好,接着他便在贺兰亭身边伺候。
须臾,贺兰亭放下书,问:“她说什么没有?”
“说了。”
王德年回了两个字,贺兰亭立马看他,等着王德年下一句。
“贵妃娘娘让奴才收拾好了赶紧走,别打扰她。”
这是萧书沅的原话,一点不掺假。
贺兰亭听完脸色就变了,书一扔,相当生气,一双眼底满是怒气,偏偏又忍着,看起来更可怕。
空气霎时寂静,气压极低,压迫的气息飘荡在屋内。
王德年擦汗,在想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贵妃就是这么说的,难不成在生贵妃娘娘的气?嗯,约莫是了,跟他没关系。
“她在做什么?”他又问了句。
“在看书。”
男人眼睛瞥向扔掉的那本书,这会听王德年说完,又把书拿过来,捏在手中没看。
“知道了,下去吧。”
王德年赶忙跑了,气氛太差,他弱小的心脏承受不了,还是等陛下心情好些他再进来伺候。
一出门,恰巧见着高北从外边回来,两人打个照面,停下寒暄两句。
王德年将人扯到一边,说:“陛下心情不好,你说话当心些。”
每次王德年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在陛下那里吃瘪的时候。高北当然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最近不都这样吗。
要是贵妃关心陛下些许,陛下心情就愉悦,但现在两人在怄气,心情能好到哪去?
高北自然知晓,“我注意点。”
他这么说,王德年就放过他,松手让他走。
高北大步进门,抬头见陛下捏着书发愣,迟疑几息开口:“陛下,刺客找到了。”
贺兰亭回神,眸色骤变,阴深深的眯了眯眼,“怎么说?”
那刺客在城外南郊找到,被他们用了酷刑,然后把事情全说明白了。
高北吞咽下,为难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艰难的说:“是太后。”
话落,屋内有一瞬间的窒息感,可是看陛下的神态,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高北心里打鼓,陛下到底会怎么做?此事就这么过去,还是说问责太后?可太后对外毕竟是陛下生母,若是因此伤了情分,恐怕朝野上下会有疑议。
此事变得棘手了。
桌上的茶凉了,他喝了一口,凉到骨子里,抿了口便没再动。
须臾,贺兰亭掀起眼皮,表情阴鸷,“嗯,把人处置了,嘴巴闭紧。”
高北点头,懂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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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春日,气候暖了不少,春暖花开,春日的气息愈发浓烈了。
离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不到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昨日太医来诊脉,说她近日不爱动,怕生的时候难产,让她多走走。
既然太医这么说,萧书沅必然重视,她也怕生孩子吃苦头,所以特别听太医的话,每日中午傍晚出门转转,而且现在春日,没有冬季冷,是她喜欢的气候。
中午是最舒服的,日光暖和,花香迷人,虽然风有点大,但春日的风温柔,裹着清香,闻着就舒适。
身后跟了一堆人,前呼后拥,她不习惯这场面,但没办法,身子重了,上回的事历历在目,她们更要谨慎。
在御花园走一趟正好,回去就吃点点心睡觉,傍晚又出来逛逛,一天很快过去。
如此过了好几日,萧书沅感觉挺惬意,但今日有点不同,刚在御花园逛了没一会,迎面就撞见贺兰亭过来。
于是两边的宫人哗啦啦的弯身行礼,就剩两人挺着身板站的笔直,眼神相撞,无声的打量与对视,彼此却默契的沉默,似乎在等对方先开口。
采心悄悄扯下她的衣袖,示意她先服软,这样两人就能和好了。
萧书沅垂眸,想到两人有半个月没见,也没说过一句话,但贺兰亭的行踪她却知道。算了吧,他们感情本来也不好,现在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她神色如常的移开视线,脚下不动。
王德年的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看看对面,又看看男人脸色,没敢抬头也没开口。
视线落在男人紧握的拳头上,感受到了压抑与隐忍。
贺兰亭眯着眼直视她,将人从头到尾打量,没有自己,她依然过得很好,面色红润,肤若凝脂,看不出一点憔悴。那张小嘴动了动,终究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