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不煞(113)
成阳突然开始唉声叹气,“神母找你呢,似乎是为了你的记忆一事。”
他远眺着凡间,似乎真的不再注意元殊的草。
元殊思索片刻后,“我去见她,”说完只留给成阳一个背影,就在成阳看向那株长了花苞的草时,他突然转过身,眼神凛然道:“别碰。”
成阳听罢立即举起双手,“我不碰,一株草而已,我碰它作甚。再说了我马上下凡去了。”
元殊盯了成阳好半晌,直盯得他浑身发毛才作罢。
直到成阳的灵力探不到元殊,他才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元殊的位置上。
他右手环住那株绿叶滴翠,花苞待放的小草,眼里意味不明。
“我找了你很久啊,姽婳。”
周围寂静无声,成阳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元殊让成阳不要碰这株草,他暗道自己没碰,只是直接用仙术将草连根拔起,偷偷摸摸地带回了自己的神殿而已。
散着五彩神光的琉璃盏被成阳藏在屏风后,只施法将盖子掀开,升腾而出的黑色魔气骤然消散。
一颗暗红的魔元小心翼翼的从琉璃盏中露出半边来。
即使没有人形,成阳也能察觉到她的害怕。
他笑了一声,就是在听到这声笑声后,魔元身上的暗光变成了莹润的红光。
它大着胆子飞了出来,绕着成阳飞了好几圈,直到成阳喊停,她才慢慢停在琉璃盏上方。
成阳失神地望着漂浮在半空的魔元,脸上丝毫没有方才的嬉笑之意。
纵使他护着姽婳的魔元,到最后也只留下来这残缺不全的小小一颗。
他不清楚姽婳的来历,根本没有办法去复原姽婳的魔元,更遑论姽婳的灵体早就与登云阶融为一体。他只能将她一直藏在琉璃盏内。
成阳将身旁的灵草递了过去,过了这么久,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株灵草居然是姽婳血肉化作的一部分。
“真是可惜,元殊不知道,”成阳状似惋惜地叹道,他将仅剩的一缕残元送到那株草里去,二者瞬间融为一体。
他心里清楚姽婳不能继续待在上界,这里她不能长大,只会日复一日地维持着灵草的样子。
幽冥轮回之地,六界之外的阴司地府成了姽婳唯一的去处。
血红的上空好似张着一张大嘴,将来来往往个不停的阴差鬼卒笼在其中。
忘川河里的怨鬼此刻正拥着往河畔鬼哭狼嚎着,不知死活地伸出手要将岸边的人勾下来。
乌黑的长发遮住姽婳的胸腹,她蜷着赤裸的身子,安静地睡在成阳的怀里。
成阳借附着魔元的灵草,用地府的魔气炼化出姽婳的人形。
他将毫无意识的姽婳轻轻放在草丛上,又脱了自己的衣服,披在姽婳身上。
魔元残缺不全,成阳并不清楚姽婳这样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地府妖魔鬼怪众多,姽婳只能靠着这里的魔气滋养魔元。
她不能转世投胎,但这阴间多的是死无所依的人,不会有人去探查她的来历,更不会有人去为难这样一个“孤魂野鬼”。
成阳蹲下身子,用手背碰了碰姽婳的手指,面前毫无意识的人突然动了动食指勾住成阳的拇指。
他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姽婳的头发,俯身轻声说道:“我偷了你,元殊只怕要将我打进畜生道投胎去。”
装完了委屈可伶,成阳替姽婳穿上衣服,“你可是天生地养的凶神,留给你一点退路,快快好过来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最后看了一眼姽婳后,便做贼心虚地将手从姽婳指尖脱开。
只需将姽婳留在这里,不过半刻钟必然有巡逻的鬼差发现她。成阳冷着脸,一掌挥向忘川河里嘶吼的冤魂,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仙气飘然的神君眼神很深地望了一眼姽婳后,便消失不见,而地上浑然不觉的人继续安然睡着。
乌黑的土地衬得她皮肤惨白。河里沉寂的鬼魂又开始隐隐作乱。
捣鬼作乱
“啧啧啧,”沈澈难以置信地摇头叹道:“这故事恐怕添油加醋不少。”
她转头撑着脸不想再听周围的一片哭声,嘴里嘟囔道:“哪有那么多痴情种,有什么好哭的。”
绿毛怪啪的一声打开扇子,他面露精光,用扇子遮住口型,小声说道:“打那儿以后啊,咱们六界就流传着一种说法,说上天庭的神君元殊是个鳏夫吶。”
他极重地叹息一声,“此情可悲!可叹!”
隔壁桌的一个鬼魂叽叽喳喳地骂道:“那魔主姽婳死得好!”另一个连忙止住他的话头,“嘘,小声点儿,你不要鬼命啦。”
沈澈无聊地用手指扒拉着茶盖,弄得茶盖在桌上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声响。
她嘴里哈欠不停,伸了个懒腰后,突然想起身旁的吊死鬼,有些嫌弃地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鬼。
“吊死鬼,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她边说着边伸手过去晃悠人家的头发。
说起来这吊死鬼居然还是给男人殉情死的,死后这般凄惨,那罪魁祸首倒是拍屁股走了个干净。
她要轮回也得等受了自戕之刑后才能转世投胎。沈澈知道后还臭骂了她一通。
吊死鬼在旁边稀里哗啦地流着血泪,看起来渗人得很,可沈澈已经习惯了。
她们这会儿正蹲在地府酒肆里,听着台上的绿毛鬼说书。说得不外乎是六界的绯闻轶事。
谁爱上谁,谁杀了谁,谁其实是谁的孩子……诸如这样那样的狗血故事。
虽然无聊,可市场却很广,历经生死的鬼魂们都爱听,这绿毛鬼还时常打包票说自己的故事绝对是真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