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小镇(105)

顾云野在最前面，在进门的时候，他看见监控面板上的污水净化率数值微微跳动了一下。

从0%变成了0.1%。

顾云野和杰森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所以不是监测设备的问题？”杰森和顾云野对视一眼，“平时这个时候，污水净化率应该是多少？”

“上工的电铃响过之后放第一闸的污水，然后污水处理车间的机器开始运转，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往常的污水净化率应该已经达到30%了。”

顾云野回答道。

“尤妮丝，”杰森转头问专业维修师，“你确定机器没有任何问题吗？”

尤妮丝很坚定地摇摇头，“我确定！”

“之前的两个滤水车间的机器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顾云野喉结滚动，“是水资源的污染又加重了吗？”

他说出了那个大家心里都暗暗知道，但却没有人敢说出口的猜测。

火刑架（六）

如果是机器出现了故障，他们还可以进行维修。

但如果是因为水资源污染加剧而导致的净水效率下降，那无论是谁面对着这一事实也只能一筹莫展。

大家在杰森的安排下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只不过多少都有些人心浮动。

在同一个车间工作的工人们忍不住窃窃交谈，谈论究竟是为什么，水资源的污染率又在一夜之间加重了。

“之前不是已经越来越好了吗？”那个留着大胡子的工人愤愤不平又惶惶不安。

“为什么现在说变坏就又变坏了？”

“可是甚至都没人说变坏啊！也没人想情况变坏啊！”他的同事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而听天由命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在山顶上的教堂里，迪利亚神父亲吻空荡荡的圣坛，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顾云野盯着监控面板，一直到下午下工，污水净化率也只达到70%。

而这还只是今天的第一闸废水。

如果按照这个效率的话，顾云野在员工更衣室脱下笨重的胶皮防护服，他很阴郁地想，那供水厂就连林肯小镇自己的居民都养不活了。

顾云野换回了自己之前的那身衣服，他走出更衣室，准备回家。

他在供水厂的大门口碰上了杰森，杰森似乎是专门在等着他。

“辛苦了！”顾云野走到杰森的身旁，杰森拍一拍顾云野的肩膀。

“你也辛苦了！”两个人拥抱了一下。

“咱们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聊天了！”杰森松开搂住顾云野的手臂，一时之间有些唏嘘。

“是啊，”顾云野笑得挺爽朗，“你现在是厂长了！不比以前，当然要忙一些。”

“是啊，厂长！”杰森苦笑了一下，他连连摇头。

“可是现在水资源污染这么严重，我却没有丝毫的对策！”

顾云野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了。

“水资源污染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们所能够左右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杰森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所以......这究竟是为什么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水资源的污染突然又加重了？”

顾云野皱眉，他开始认真地思索。

是为什么呢？难道小镇上又出现了新的第三类人？

和迪利亚神父说的“异种”有关吗？

“说不清。”顾云野摇头。

“或许......”杰森有点期待地看向顾云野，“乔治警探长和什威克警长，他们能找到相关的线索吗？”

顾云野感到有些为难。

“他们毕竟只是警长，对水资源污染的事情，恐怕也爱莫能助、无能为力。”

“这样......”杰森有些失落地垂眸。

他们顺着街道往前走，原本冷寂的街道却逐渐热闹起来。

但这热闹并不是一种令人欢欣雀跃的热闹，而是一种让人感到不安的涌动。

“水污染又加重了！你听说了吗？供水厂现在一天的时间都已经生产不出多少净水了！”

“真的假的？！不是之前还说小镇上的水资源污染程度已经减弱了吗？！咋怎么现在又突然加重了？”

“现在有多严重了？咱们自己小镇上的供给还能够维持吗？”

“之前不是有个神父一直在嚷嚷着，说什么‘水资源污染是因为小镇上有异种存在’，‘只要把异种找出来烧死掉就能解决问题’吗？大家还记得吗？！”

“难道真的是因为异种？！”

“那究竟谁才是异种？！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异种呢？”

人们聚集到一起，由杂乱无章的一粒粒散沙汇聚成塔，流言也就在这一时刻真正地发挥出威力来。

“找出异种来！把异种烧死！烧死之后我们的小镇就能恢复原样了！”

开始有人将手握成拳头，然后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吼。

“找出异种来！把异种烧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呼喊口号的行列中去。

顾云野和杰森站在路边看着这称得上是癫狂的一幕。

杰森惊异地张口，微微瞪大了眼睛，顾云野对此已然见怪不怪，只觉得心里凉的透彻。

“去把迪利亚神父请回来！”人群中又有谁提出建议。

“把迪利亚神父请回来！让他带我们找出异种！烧死异种！还小镇安宁！”

众人开始附和这个建议。

杰森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兜头罩在顾云野的头上。

顾云野的黑头发黑眼睛在人群中过分扎眼，之前杰森曾闻言顾云野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杰森不希望顾云野在这个当口儿被狂怒的人群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