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小镇(112)

“想要为乔治复仇吗？杀了他们。”

“那些人不配活着，杀了他们，我给你无上的力量。”

复仇。

顾云野的嘴唇抖动。他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复仇。

这是一个多么陌生又多么熟悉的字眼。

无数张面孔形成的漩涡再度转动，顾云野感到一阵阵眩晕海浪一般向他袭来，足以把人击倒。

他看着漩涡最中央浮现出的面孔不停变换。

杰森，金牙，怀表，懒虫......

小杰克，罗恩，珍妮，迪利亚神父......

理查德，什威克，简，乔治......

最后是他自己。

那双黑色的眼睛疲惫而苍凉，里面浸满了泪水，然而更深处却燃烧着熊熊的烈焰。

那一幅幅面孔构成顾云野的全部世界。

里面的一些人将他向着渊薮的方向推，而另一些人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回拉。

可是将顾云野往回拉的一根纤绳绷断了。

于是顾云野栽倒向悬崖。

他张开双臂，坠落的姿态几乎是义无反顾的。

世人都说水火不容，那是因为世人都没有去过地狱。

在地狱的最深处，最森寒的水中腾起最滚烫灼烈的火。

曾经为苦痛而流下的泪水汇聚成汪洋恣肆的海，而从那苦海中升起复仇的烈焰，烧灼一切。

“我要复仇。”

顾云野看见在黑色的渊薮之中，自己的面孔与魔鬼的面孔重合。

“给我复仇的力量。”

渊薮崩塌，破碎成一片片黑色的碎片，像是烈焰灼烧之后的残烬。

顾云野在满地的狼藉中睁开眼。

世人看见他身后长出黑色的翅膀。

翅尖的羽翼上有烈火燃烧。

大结局·上

先前喧沸的群众看到这一幕皆蓦然屏息。

有人口中喃喃，不住在胸口上画着十字；有人满面惊恐，手中的棍棒摔落在地；有人发出惊叫，连连后退......

“他才是那个异种！”有一名老者指向顾云野，大声喊道。

“把灾厄带到小镇来的人是他！”

“应该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的也是他！”

顾云野听着众人的惊呼与怒吼，他看着众人面上或恐惧或仇恨的表情，只感到心中麻木，无动于衷。

他越过乔治和理查德，与什威克擦肩而过，然后迎着人群向外走。

人群被顾云野逼迫着向后退，他们退入苍白的日光之中。

顾云野也走入日光之中，他黑色的羽翼上闪耀起炫目的光泽。

“杀死那个异种！”

“上啊！杀死那个异种！”

人群冲着顾云野发出吼叫，他们是如此气势汹汹，他们彼此鼓噪，他们嘴上说着要杀死他，但是他们却在向后退。

顾云野嘴角扬起嘲讽的冷笑。

这就是人啊。如此的虚伪，又如此的懦弱。他们只敢挥刀砍向弱者和保护他们的人，而在强者和真正的敌人面前便颤抖着匍匐。

“只要杀了他！小镇就能够恢复原样了！”

有人从人群中冲出来，他挥舞手中的铁棍，狠狠向着顾云野身上抡过去。

这是一群懦夫中唯一的勇者。就凭他敢出手，顾云野便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铁棍抡过来，顾云野一个后撤步轻巧地避开了。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黑色羽翼闪动，带着强横的力量打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被击中，他飞出去，狠狠地撞进人群里。他被人扶起来，伸手抹一把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口鼻中血流不止。

“他果真就是异种！”

“异种开始杀人了！”

“异种终于藏不住他的真面目了！”

越来越多只手指向顾云野，顾云野只是冷笑，继续凌然无惧向前走。

“是啊！我就是那个异种！”

顾云野扬声，他的眉眼间神采飞扬，带着一种发泄式的畅快淋漓。

“来啊！来杀了我！现在就来杀了我！”

顾云野大笑。他继续大步向前走，人群忌惮地聚拢，然后被顾云野逼着向后退。

“你们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后退呢？”

站在顾云野面前的年轻人手里握着木棍，木棍的一头削尖了。顾云野伸手握住那根木棍，将尖端对准自己的心脏。

“来啊！冲着这里刺进来！”顾云野的眉目在一瞬间变得酷烈凌厉。

“把木头钉进心脏，连魔鬼也能被杀死！”

那个年轻人直面着顾云野，他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看见烈火燎原的愤怒。

年轻人哆嗦了一下，他差点就拿不稳手中的木棍。

“你们以为是我把灾祸带到了你们的小镇上吗？”顾云野忍不住冷笑。

“不，造成这一切灾厄的是你们自己！”

“是你们的恐惧，怯懦，彼此之间的仇恨，猜忌，让小镇变得越来越糟！”

“如果有一天这个小镇将会走向覆灭，所有人都是罪魁祸首！”

众人看着顾云野。

这是他们从未听到过的说辞。

造成这一切灾厄的是他们自己？不，这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这怎么可能呢？

“在这个小镇上有一类人，他们凭借着恶意和所有负面的情绪生存，当恶念越强大，他们也随之变得更强大。”

“之前在小镇上发生的凶杀案，人口失踪案，背后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些依靠恶念滋养为生的人！”

“而正是你们用自己的恶念滋养了他们！”

顾云野面前的众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有的惊讶地张大了嘴，有的已经将手中的武器缓缓垂落。

“不可能！你是在骗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