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64)

顷刻间烛焰摇晃，泰山府君之前的香迅速燃烧，黄天化感受到来人的气息，马上解下外袍，对着沈甦梨与朱持清罩了过去，把二人打包丢在了香案之下。

“怎么出来打探了那么久。”

中年男性声音响起，是泰山府君。

“没什么事，人间小贼。”

“凡人着实低劣。”

沈甦梨与朱持清在袍下捂着口鼻，对这个说法有些意外。

“好久没来这里了，居然还叫天贶殿，这壁画画得又是什么东西。统治人世就罢了还妄想统治神界，人也配给神封号，呵。”

室内温度升高，黄天化拦住了泰山府君：“父亲慎行，变动太大易被天庭发现。”

泰山府君看了一眼黄天化：“当年天庭禁止神仙下降干预人世，一是因道气运转几尽，二就是因泰山封禅后人间帝皇给神封神。

漏泽之乱、人鬼不分后，泰山于阴间地位急转直下，与酆都平齐。跟人沾上总没有好事发生，从当年开始道气逐渐停转就说明问题了。”

“可听说，目前人间之气与道气重新运转。”

“是啊，二郎真君之前就被押上天调查，现在又不知会押哪个神仙上天了。你们曾同出玉虚宫，如今更应注意避嫌。”

沈甦梨趴在桌下皱起了眉。杨戬被押上天庭调查……怪不得杨戬会与自己道别，是因什么事？

他确实因自己直接来过人间，可天庭为什么不抓自己，尽管自己不是神，可现在在地府也来去自如、无人限制。

“是，父亲。”

在外袍的缝隙中，二人目送泰山父子离去，黄天化在消失之前，从宽袍大袖间遗下了一枚玉牒。

“这是什么？”

“玉牒，身份的象征。朱持清，我们去阴曹地府闯闯。”

把黄天化的外袍系在腰上，把玉牒放在朱持清手中后，沈甦梨直接去找了泰安市城隍。

杨戬离开后，沈甦梨也常驻梅山修行。天下总城隍都土地的职责到底复杂，虽然梅山六圣都在，但沈甦梨偶尔也会去帮他们分担任务。

一来二去地跟一些城隍土地也混熟了，当她继续翻墙、敲城隍殿门、遁地、插香等一气呵成时。

朱持清已经能跟上节奏，一边道歉一边跟做了。

“小梨姑娘今夜怎么来我这儿啊。”城隍爷给沈甦梨抓了一把糖。

“多谢爷爷，我们要从您这去地府。”沈甦梨分了朱持清糖果，再给城隍爷剥了一颗。

“就这点小事啊。”

城隍爷展开墙上的卷轴，拿起竹鞭在卷轴上扣了两下，卷轴开始出现可动的画面，里面古建筑鳞次栉比，不少人在其中走来走去。

沈甦梨手伸了进去，直接穿过卷轴，来到此处地府位置，朱持清也跟了过来：

“沈甦梨你人脉也太强了！那我相信我爸多半没事了。”

“……你之前不信我吗？”

“啊不是！”

“算啦，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沈甦梨向前走。

“没——你听我跟你解释。”

物理运用

这段老街正对地府内城隍庙的入口，虽然外表是老街，却有不少现代招牌，不少鬼魂还拿着烧下来的手机扫码付款。

烤猪蹄、烤串、奶茶店……还有纪念品商店，做各种泰安府文创的。

“我的天哪，这真的会有人想投胎吗？”

闻着烧烤料的味道，朱持清都馋了。

“会啊，这种商业区再发展也不会比上面发达，只是一种精神慰藉。人间开始烧冥币后，地府也被迫开发了一套货币系统。

不过不同时代冥币不同，也有人因为多种原因没有冥币，总得来说还是根据功德决定人的初始资产。

生前贡献大的，不用排队、直接进入秦广王殿由秦广王亲自询问日后去向规划。一般还是排队准备轮回。”

老街奶茶店给沈甦梨一个小杯邀请试喝，沈甦梨微笑着拒绝了，她回头跟朱持清解释：“来这里不要吃鬼魂吃的东西，不过神仙们殿内的水果茶点都可以吃。”

“你还吃过殿里的供品？”一般供品都是撤下来再吃的。

“这个嘛……”

沈甦梨汗颜，她都不记得吃了多久二郎神的供品了。

老街两边是居民住宅区，不过他们要去政区，黄天化留下那枚玉牒，说明可以用那枚玉牒对应身份的权力找魂。

虽然之前主要在焉海附近，再多的就是去十殿，但都见过他们上司了，还有什么可畏缩的。

朱持清对阴差出示玉牒，阴差把他们当下阴帮忙的阳魂放入了政区。

地府的空间并不像现实世界，政区凭一扇门能联通各处城隍土地庙，不过政区内部展开也很大，光是十殿内随便一处殿就与泰山展开一样大。

这也是当时地藏王菩萨让谛听从现实把自己阳魂送回去，而不是通过政区、再从婺源土地庙出来的原因。单纯出于速度考虑。

“炳灵公不在政区吗？我们可以直接用他玉牒吗？”

“一般除了十殿阎罗，有地官之职的神仙都有自己的居所，地藏王菩萨居于阴间，但救苦天尊就有自己的洞天，二郎真君虽是天下总城隍都土地，也居于梅山洞天。

泰山府君也是一样的，在人世之外的世界，空间与我们熟悉的物理规则差异较大。”

“感受到了，所以我们能在政区用炳灵公的玉牒是吧。”

“是的。”

玉牒所门口，还没等朱持清问太多，沈甦梨就叫住了路边从轿子上下来的阴官：“您好，请问这怎么用。”

被拦下的阴官是位妆容妍丽的女子，梳着堕马髻，身着绛紫色深衣，腰系玉牒，看了沈甦梨一眼，抽出袖中折扇挡住嘴，笑不露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