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哭(60)
姜晚橘巧笑嫣然,说:“不是挺可爱的,月亮狗。”
他在醉意里被逗乐,纵然任由她取别名。
“你说什么是什么。”
前排霍成文:6。
他们到地点时离新年还有一两个小时。
霍成文提前跟朋友们打了招呼,说要带俩一起。
酒肉朋友知道这点,但看到除了个漂亮妹妹还有肖厌时都懵了小会儿。
一满手戒指潮男凑霍成文耳边低声:
“你这咖位请得有点大啊。”
他一搡:“妈的谁知道他会真来。”
吧台上放着花哨的酒瓶子跟杯子。
这里消费高,有钱人大多凑窝,就像姜晚橘家境优渥,姑父姑母三亚港澳说走就走,她的风流哥哥一样不缺钱花。
姜晚橘进过孙墨他们开的包厢,当下见识了花色斑斓又奢靡的场,还是最喜欢长宁街那张廉价小桌上的塑料杯子搭烤串。
肖厌身上不见对陌生环境不熟悉的打量和拘束,依旧自得。
另外几个都是混得熟稔的,凑在一起说笑谈天,给倒了酒让喝。
姜晚橘面前一样有一杯,霍成文正要收,那几个起哄上:
“难得出来,别扫兴啊霍哥。”
说话的档口肖厌已经伸手过去,喝完那杯把空的放在了自己跟前。
那几个不好讲什么,但都是出来玩的,人多势众也不愿意在他面前犯怂。
“厌哥,你喝两倍是吧。”
肖厌没出声,好似默认。
其中一个打个哈哈:
“我们兄弟几个都A着,一会儿记得双倍啊。”
他抬眼,散漫两字:“好说。”
他们喊他骰子,他也玩,动作不尴不尬,即便有些醉,反应依旧很快,入乡随俗一般合群。
姜晚橘侧眼看他,肖厌身上是跟这地方格格不入的气质,又没有显出叫人难堪的孤傲,来之则安之,会喝,会玩,旁人看来纨绔子弟之一。
大概在生活里磨过,知晓圆滑的度。
她猜将来做起生意,肖厌肯定也厉害得很。
但今天这人本就醉着,现在又一连几杯洋的下肚,指不准一会儿成什么样。
姜晚橘底下脚尖一挪,碰了碰他的。
“差不多够了。”
旁边人看着嘻嘻哈哈: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这都开始管上了。”
霍成文:“就你们有嘴,逼逼叨叨。”
肖厌语速很慢,话里侃谈说笑:
“还没,我努力努力。”他说完探杯,单方面碰了霍成文的,“是吧,霍哥。”
“当啷”脆响,一声“哥”出口,霍成文酒都醒大半,有种被人摁着脑袋问好的错觉。
霍成文:“……”
身旁姜晚橘看着肖厌脸色,和他无意搭在腹上又拿开的小臂,伸手把桌上酒杯倒着一扣。
跟肖厌不同,柔和里尖锐,不给任何人脸面。
肖厌刚把一杯囫囵咽下,瞥看一眼,光怪陆离的眩晕里,是她微愠的神情。
有人要再满上,他抬手挡了挡,随后跟着把杯倒扣:
“我歇了,你们继续。”
一般来讲喝上头的人大多收不住,但肖厌说停就停,动作不带半点犹豫。
姜晚橘看一眼,那点无名火悠悠消下去。
她轻声:“肖老板怎么不嗨了。”
肖厌微醺里揶揄低低回:“怕老板娘生气。”
姜晚橘嗤一声,懒得搭理他的胡话。
之后他再没碰酒杯。
先前游刃有余的肖厌肉眼可见地把收敛的冷意放在面上,像是演戏演一半突然开摆。
时间差不多,姜晚橘不怎么想待下去。起身往外透气,肖厌望一眼,起身跟在了后头。
霍成文这会儿早已经玩嗨,压根没注意离场的两人。
姜晚橘不熟这里,肖厌领她出去,顺带结了账。
她跟在他身边:“怨种吗你。”
肖厌:“懒得等A。”
他身上不是名牌,跟富家子弟攀比不来,但骨子里傲,酒精做陪,也算青春里一次保护自己可笑尊严的冲动消费。
里面玩着的几个是之后才发现他们走了没回来。
戒指男刚嘲一句“别是赖账跑了”,下秒就被告知人把账买了。
他抹把脸,抬手搭霍成文肩膀:
“肖厌确实硬气,当你妹夫,我都替他憋屈。”
霍成文:“他妈爬吧。”
肖厌跟姜晚橘离开场子走在夜风里。
姜晚橘犹豫会儿,还是念了一句:“那里挺贵的,看来之前赚到大钱了。”
肖厌望她一眼,思绪短暂地飘远,随后又收回:
“算是。”
她趁着他醉意深,追问下去:
“干什么去了。”
肖厌不藏不掖,坦诚开口:
“断父子关系,拿该拿的钱。”
不出意外这笔钱叫做迟到的抚养费。
他语气平常,无波无澜无起伏,简简单单一句话,概括消失不见的几个月。
如何过去,住在哪里,怎么找,怎么要,有没有被冷眼叱骂,姜晚橘一概不知,寥寥几字里读不出他的经历和情绪。
姜晚橘没再继续问,步子往前时忽而发现身边人不见踪影。
她回头,肖厌正半倚在树边,碎发遮眼,约莫是酒劲上来不舒服。
姜晚橘往回走,站定他身边:
“没事吧,还能走吗。”
肖厌没说话。
“肖厌?”
他声音低低:“没事。我缓缓。”
肖厌停了没多久,又站直身往前,看不出太大异样,只是步子走得慢了些。
两人坐车回去,肖厌一路上都没出声。
接近凌晨的出租车上在放电台广播,带着一些刺拉拉的电流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