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至死(129)
“我在这儿见过你。”
晏从屿顺着他偏头的方向看过去,手指轻而缓地点在方向盘上,等红灯不急不躁。
“是么?”江雁生没见过他。他记忆力算可以,没患阿尔兹海默症,这张脸没有印象说明自己绝对没对上过眼。
但是他蛮好奇,回头:“什么时候?”
“你去南门山庄前不久。”晏从屿笑了笑,如实道,“当时觉得你很……没品。现在又想你真喜欢那味道吗?”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江雁生最后一次来这里,为和莫启年见面。
江雁生似乎没被攻击到,温和地笑笑:“这家店咖啡太甜,我不太习惯。”
前面还有车,晏从屿没再说话手掌压下摁喇叭,车流缓缓开始松动。
下意识地,江雁生觉得他提出来的问题不止闲聊这么简单。在场的人有莫启年,一个绕不开的人物,晏从屿肯定也看见了。
“你是不是还想问点儿别的什么?”
“什么?”
晏从屿直视前方,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答话相当随意,和平时逼迫的姿态完全不一样。
“没什么。”
季怀对艺术展很上心,提前调整手术时间将这天空出来。上午特地在群里艾特两人,问什么时候到,是不是要错开开幕。
按理说顾以潇应该在他身边,却在群里蹦哒,马上驳他:你什么时候是这种操心的命?
江雁生笑一笑,说吃完饭去。季怀上次在医院的举动完全颠覆他的认知,对方确实是操心的命,还有颗操心的心。
赵观南前一天才问了同行的问题,早上刚出门就收到江雁生变卦的消息,有些无语地把人骂一通。江雁生笑着说好话,让他放心自己下午一定去。
下午媒体基本上高飞远走,只有忠实的观众还留在馆内。拍照的咔擦声和谈论声不绝于耳,季汀在场馆内走动,有时站在旁边听得入迷会不自觉流露出惊叹的目光,相惜有人与自己如此合拍。
里面的制冷设备不错,安装在过道上向四面扫风,一进来身上就凉幽幽的,能静下心观看。
“季汀。”
她今天比平时的打扮郑重很多,裹着一袭黑白的衣裙。一边布料感很重,造型繁复。像是地狱到天堂的过渡,拼贴的中线是浅色的过渡。
将她的身姿勾勒得曼妙。
比起平时的活泼,多一份张扬。
“jiang,你来了。”季汀将目光移向他旁边的人,“哥。”
晏从屿点点头,往周围环视一眼。
逛过各种特色知名的馆和展,晏从屿仍旧觉得特别。黑白的基色打底,多个圆环的走廊让空间从有限走到无限。
一边是人,一边是奇幻的妙想。
而前段时间刚好获奖的作品《祀——人与神》的元素被拆开,放在中间过渡。
江雁生觉得她的概念融合做的很棒。
“我带你们逛一下。”季汀询问他们。
“好啊。”江雁生说话的同时晏从屿点头。
季汀看向他有些不满地嘟囔:“哥,话也太少了。”
“这不是你的主场?”
“……”季汀无话可说,像是和她哥哥一样说话的时候被噎了。“你真是和哥哥一样,逻辑怪!”
江雁生觉得好笑,凑到他耳边调戏似的重复,被人瞪一眼又老实起来,赶忙挺直脊背站好。像个各团旅游的游客似的开口:“那好,你带我们看一下。”
“诶,逻辑怪,”江雁生指着那个胶状不规则物,肩膀撞一下旁边的人,示意道,“你看这造型。”
他一刻不逗弄晏从屿或者被对方调戏浑身痒痒,这会儿主动出击收获一道不满的眼神。心里愉悦极了,也不算空手而归。
刚走过来的季怀听到这个称呼看了眼江雁生,再看季汀。差点以为在叫自己。
“李毅成来了。”
周围都是人,讨论声怪兽一样将整个室内压着。季汀没听清,啊了声。
复问:“什么?”
江雁生离得近,人有认识,稍微一想便能知道他说的什么。
不过,李毅成怎么现在来?
想着便也问出口:“他开展没来吗?”
季怀应声重复一遍,不冷也不热的语调。
“没有,我上午注意着的。”季汀跟着季怀出去,向外走时偏过头看向江雁生,有几分慌忙迎接的味道,“给他送过门票。”
这样看,李毅成应该是跟季汀说过那件事,就是不知道意向如何。
江雁生暗自打量和季汀并排的季怀,那了然的神色当也是知道。他和晏从屿站在一块,微微落后几步,跟人咬耳朵。
“你觉得季汀回去么?”
“会。”
“那我赌不会。”江雁生拿出拳头强迫对方击拳,“买定离手,不许改了。对了,我们赌注定什么?”
晏从屿拿开手,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涉黄/赌/毒。”
江雁生本来想直接骂几句再用淫威逼人屈服,但是脑子一转,换了个委婉的方法。学着那些半吊子舞文弄墨。
“诶,你看过红楼吗?”
“……你觉得?”他知道人在刨坑,埋的就是自己,往下跳没意思。
“这不重要,我只想借一句话——贾不假……”
“我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倒是能给你打。”晏从屿说完疾走两步追上前面的人。
李毅成和小付进来,和人撞上已经聊了几句。
江雁生想:赵观南在肯定会同意。
说到底肯定是不自信!不相信自己能赢。
他跟上去时晏从屿悄声道:“赌注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