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至死(24)
晏从屿从人群中杀出来,就快得清闲。
他应该不太喜欢虚与委蛇,也不喜在这样的场合侃侃而谈。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据江雁生的了解,确实是不高兴。
“你是唯物主义者?”
男人声调明显起伏着。
江雁生撇嘴,斩钉截铁撂下:“不是。”
果然,男人的声音又平稳起来。安然放下心:他就说嘛,搞艺术的几乎是唯心主义。在他看来,艺术就需要一股劲儿,一口气,需要恃才傲物,需要藐视天地。故而江雁生的姿态在他看来理所当然,有些狂放是于情于理的。
睨他的表情,江雁生知道他又被简单的归了类。人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搞清楚的?
这样简单粗暴地既定一个人,实在缺乏让人聊下去的欲望。
江雁生说了句失陪。
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便听到晏从屿的声音:“在这儿。”然后是晏从屿的味道,一种很清,很幽雅的味道。不是香水,洗衣液似乎也不是,在他家用过,不一样。
几乎瞬间,江雁生便愉悦起来。不是源于晏从屿带他脱离的氛围,而是那句在这儿,他可以清晰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淡淡的确定位置。
“不和钟廷衍一起?”江雁生把控着度试探。
他生后也没跟着其他人,助理站在钟廷衍身旁,尽职尽责地和中盛的总裁交谈,钟廷衍话少,脸板着架子十足。因为晏从屿很多人注意这边,扫视的目光不断的落在他周围。不过也很快,几秒钟的时间。
攀谈的男人直了眼睛看江雁生,这人是怎么把中盛集团总裁的名字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来的?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一山更比一山高。
晏从屿没回答,反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位?”问的是搭讪的男人,却连视线都很吝惜,一直落在江雁生身上。
被问及的人未看脸就觉得对方气势不凡,再一抬头,只模糊地将眉眼印入脑海就立马敛眉。晏氏集团的掌权人,名声如雷贯耳。
他讪讪地喊了句晏总,说打扰便走了。
这男人招呼打的有些晚,估计是来的迟,不知道中盛和晏氏总裁有约。再怎么说晏从屿都应该一眼被注意到。
“你还真是有效。”江雁生见人走了,有些发笑,自己言语微冷都赶不走,他一来便将人吓跑了。
“仅仅说了两句话。”他不认为自己权势欺人,相反已经很给对方面子。说到这儿想起搁置的问题,不知道对方怎么对这些事儿感兴趣了,回:“钟廷衍邀约。
很直接的回答。证实了之前的猜想。
知道被看清意图江雁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要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帕图斯,“喝吗?”
“您劳驾,却之不恭。”温柔缱绻的京腔,配合着他的嗓音特别有味道。
晏从屿拍了拍衣袖,伸手想接过这杯酒,手捏着杯身轻晃,对方捏的紧紧的,看大厅的表演有些认真。于是他顺从地松开手。
其中有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一个产品设计,江雁生还想细究一下台上的细节。
宕机的大脑却接收到姗姗来迟的信号,晏从屿刚刚拿了杯子。江雁生收回视线,记忆像距离地球数万光年的星星,现在才能窥见它很前留下的光辉,迟钝地放手。
“抱歉,没注意到。”
“还以为你反悔了。”
他看着晏从屿端着醒酒,继而脖颈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喉结微动。
“是反悔了。怎么办?”
晏从屿丝毫不客气,将酒放下推过去,公事公办:“还你。”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不会给人一点提出要求或者抓住砝码的机会。
钢琴弹奏着班得瑞的作品,一贯的清新飘逸,空灵纯净,不知要要什么样的表演才能淋漓尽致衬托出这种美。
“还是你喝,有美学价值。”
又将酒推了回去。
晏从屿的美是显而易见的,五官和比例都相当优越,是一种具有强烈攻击力的美。
又笑了。江雁生想。
“为什么这么觉得?”
刚才和那个男人交谈的东西,给了江雁生很好的灵感,他说:“我觉得是很主观的表达,你的美很客观。骨相和皮相很完美。”随即声音有些低,略带艳羡,“女娲捏你的时候一定抛光了。”
晏从屿又笑了。和上次被夸时承受下来不同,这次是被他有些赌气的语气惹笑。好玩儿又有意思。
“眼光不错。”
江雁生磨着牙看他两眼。
“今晚回去吗?”
晏从屿没回答,悠悠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没开车。”
“不回。”
那你知道我原因干嘛?且知道了还这么冷漠无情,一说原因他的拒绝就脱口而出,根本没加以思索,一看早就决定好了。
江雁生点点头,看一眼表演的进度。
晏从屿在这儿,他不觉得烦,也不尴尬。且不说在家以这种模式相处了很久,他的脸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刚好是压轴的节目。
一男一女穿着花纹繁复的衣裳出来。
还未开始表演,那女人单单是走路,都是风情,整个人处处都含着情,走到哪儿,都能浇灌出花。
“压轴果然名不虚传!”
“真是看的心颤。”
“这次会所下了心血。明天说不定还能上头条。”
“人哪儿在意那个。”不知道谁在接话。
原本有些沉寂的氛围又一下炒了起来,像点起一把火,现在火苗将木头裹挟,烧的正旺。
“知道这次舞会画了多少钱吗?”那人轻嗤一声,对旁边哄声的人不屑道。眼神在人群中过滤一遍,对上晏从屿又继续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