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至死(90)
“吃完饭记得拆,人不到礼到。你偷着乐吧,飞升都没这好待遇。”
电话那边的顾以萧难得没听见晏从屿呛他有些新奇。因为人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只关注心上人去了,听见耳边江雁生小声问:“他们都认识我啊?”
“不是显而易见?”
有些时候他觉得不可思议于一件无比正常的事也能让他铭感。比如一句“不放心”,比如将喜欢的人介绍给朋友,明明
天经地义,真是想不通莫启年怎么对他的。
晏从屿发现他眼尾有点红,抬手按一下。
“这可是我生日啊!”
想了一会儿觉得只通个话不够正式,便安排:“等回去带你们见面。”
“你这是胸有成竹?”江雁生看他温沉的眉眼,撞他的膝盖,“我把吃的拿过来。”说完越过他的膝盖走出去,将圆桌上的一起提过来放着。
“要吃什么?”
晏从屿无所谓,随便指了个牛肉米粉。
“晏从屿,你不说话是成仙了?”电话里顾以萧尖锐的声音突破屏幕砸进人耳朵里,这穿透力完全可以去广播公司工作了。
“在听。”晏从屿不在意,随便找了个借口淡淡驳回,没有和他吵架的打算。顾以萧为数不多的优点——执着,要是一开口得像捅了马蜂窝。
“你们这是什么梗?”江雁生听他左一个“飞升”右一个“成仙”很有意思。
“小时后有点时间家里管得严打电话接不到来,顾以萧很生气地质问,我当时脾气大让他当我成仙了。”
江雁生朗声大笑倒在晏从屿身上手里还握着啤酒,觉得新奇:“好有意思!你嘴巴一直这么厉害!”他手动给人点赞,一副叹服模样。
“我嘴巴厉不厉害你试过?”揶揄的眼神快把对方淹没。
他万万没想到那句“你不是试过”会以这种方式完封不动地回来,脑子顿了怎么都接不上话,显得有些傻。
原来那天说这话对方是这个感受。
蛮新奇。
“谢允川,吃烧烤吗?”
全场唯一认真听顾以萧说话的人,都没顾着吃东西,江雁生拿出一串烤肉递给他,等会儿凉透就不好吃了。
“你们相处的挺好啊!他真是自来熟?”
“没自来熟,也就七分熟。”
顾以萧说这话原本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憋不住被逗乐:“你还挺幽默哈哈哈哈…回国记得找我玩。”
“他还挺好玩儿。”
晏从屿看江雁生笑心情也跟着好,任他大口喝酒没阻拦。信手翻书一般翻到哪里来了兴致就解释一句:“以前有他哥,现在有谢允川。家风正被养的好。”顾以萧有心眼,但在熟人面前放的很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似乎总能很快将面具撕下来。
不对,也许是没套马鞍的自由马。
“这样很好。”他很符合江雁生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黑暗总是存在的,一线光明也必须露出尾巴。
晏从屿不置可否。
众人闹完已经快九点了,江雁生将垃圾和桌子收拾好,窗子大大拉开散味。
他一个人几乎承包了全部的酒,虽说度数低但他依然有些感觉,能感受到太阳穴底下的神经在规律地跳动。
他双手放在嘴边神神秘秘的,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晏从屿感受着湿润的气息喷洒在耳朵里有些痒,眼神变得危险,拉着他的手扯到正面半搂着,盯着他的嘴唇——被舔舐得红润。
他耐下性子问:“什么?”
“我给你拿。”他走路很稳,蹲在行李箱旁边将拉链拉开。
动作很慢,像是季怀的手术刀在动。
江雁生没将行李箱摊开,头侧在一边伸手进去摸索:“这个。”他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冲对方晃悠两下。
“礼轻情意重。”
晏从屿轻声问他是什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
江雁生也站起来把盒子递给他。
“你打开吧。”
“希望你长长久久地开心。”
一条红绳很安静地放在盒子里,晏从屿用手将它跳出来挂在指尖,红白色彩莫名性感。
“你放心,这个是佛教的。”
那双眼睛再次专注地望向他,触及晏从屿眼神里满当的欲望忍不住瑟缩一下。
“我帮你戴。”江雁生有些期待地自荐,兴冲冲地拿着那根红绳套在对方戴大觉舍利的那只手上。“他们都说佛瑙寺的最灵。这边信奉佛教的人占比少,但是时间太仓促了。晏从屿,你将就一下吧!”
佛瑙寺——德国柏林。
距离这里五百多公里。
晏从屿忽然理解他在高铁上那天说想见自己,那种迫切好像穿越时空身体对调来到晏从屿肺腑里,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吻他。
他搂着对方后脖颈吻上去有些迷恋这种味道,碰一下很快放开。他意识到对方有动作,害怕上次的剧幕在此刻重演,打破这无法复制的一刻。
“为什么送些个?”
“因为马格南左轮和柯尔特蟒蛇。”他不至于一字一顿,语速不疾不徐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郑重。
真是物微情厚。
江雁生不喜欢说这些,他知道。
他是个做十分说三分的人。
但晏从屿就是能从那三分里窥见浩瀚的心海,知道其中怎样澎湃。
江雁生扣住他的手仿佛骨骼碰在一起,笑得欢快:“我还没送完。”
“我第一次做比不上专业的圆雕设计大师。”他手指弯着有些僵心里紧张,外强中干地命令旁边的人,“你不许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