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他必须死(35)
“解释?解释什么?”
童心尘决定了继承锁妖塔。又有许九斤阻拦。希望渺茫的事情,爱上又失去的苦楚,他一个人受就好了。就当他是一个负心人吧。
“掌门夫人可以是男人,但决不可以是妖。”
“真的?”
那夜的缱绻不可能是假的。面对他那双直望向心底的绿潭,童心尘架不住,低下头藏起了躲闪的眼。
天下苍生他要,痴心一片也不愿放弃。自己这种贪婪的人,他会不会讨厌?童心尘不知道。他只能继续,用童家,绑住他。
“你知道的,一切为了童家。不另娶,不对外,也不要搬出古芳阁。怕人说闲话。”
“为了童家?”许安平更生气。
童心尘觉得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更生气了?这不是他自己说的话吗?
“最后一次机会。”
他语气发冷。童心尘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真的生气了。
老实说话?继续隐瞒?那显然是……
童心尘双手合十。兄弟对不住了!
“是九斤要我写的。”
他显然蒙对了。许安平闻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童心尘被提起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
“放妻书呀!他要你写你就写?这东西是能随便写的吗?”
他暴怒之下,状如野兽。童心尘吓得缩起脖子。
许安平一见,什么气都消了。呼出一口恶气。
大手一捞,自然就将人捞进怀里好生安抚起来。
“奇了怪了。你有种怼老爷子,就没胆对你的仆人说一个不字?”
他胸前沉重的呼吸很快让童心尘也平静了下来。
贪恋的手抚上那开阔的胸膛。童心尘意犹未尽,蹭了蹭。
“九斤,不仅仅是仆人而已。他于我有恩,又是你干爹。跟那个死老头子完全不一样的。”
他离开家门属实任性。说是云游四方实则流浪汉一个。穿衣做饭都要学。
他把银子赌光,许九斤就卖簪子糊口。
他赚了钱,许九斤就帮他算账打点。
他前脚拜师虚静派,许九斤后脚就爬上登云梯。
吃穿用度许九斤每日都给他安排妥当。山上日子清苦童心尘也浑然不觉。
这份主仆情谊,童心尘是深深记在心里的。
他早盘算好,老爹一死,自己那一份家产就留给他养老。
连师父严令不可传授外人的修行之法,童心尘也挑些强身健体的偷偷教予许九斤。
许九斤不同意他俩的婚事。确实麻烦。然而童心尘从不懂得知难而退。
他只知道:“我有信心,只要我们情比金坚。早晚可以得到你干爹的祝福的。”
童心尘还要趁机缠上去。许安平甩开了他。“干爹那边我会跟他说。”
一封放妻书,将两人分割东西。
“这个放妻书,不到老爷子死的那一刻,我不希望它出现!我好好做你的童家媳妇儿!你认认真真演好这个童家二少爷!”
他突然变得清冷,叫人无法接近。
童心尘隐约察觉到什么。喉咙一哽,“你着急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还能有什么?”
脚下忽如恶鬼缠。童心尘稳了稳身子才勉强站住。
原来如此。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自始至终,许安平都是“一切为了童家。”发现了自己离不开他。发现自己逃不开他。他的目的,达到了。
如今,连装,他也不愿意了。
然而人总是心不死。
他惦念着那日的松醪酒、记挂着一次又一次的小橘子、记挂着凉亭里的笔墨书香。
他记得那日唇齿间的异香、记得小福的耳环、记得那下了两回的棋局。
他厚着脸皮问,“不能,是因为喜欢我吗?”
明明小时候,是你缠着我的。
迷雾、烈酒都不能叫他吃醉。然而,许安平不承认自己是小福。童心尘也不会去打探。童心尘知道,他的隐瞒必然有他的顾虑。
许安平嗤笑一声。“我是妖。童掌门。掌门夫人可以是男的不可以是妖。这是你自己说的。”
“水月升是妖。五帘风是半妖。”童心尘步步紧逼,绝不死心。
诛邪大战后人妖关系很差。但,也不缺秦怀仁和潘玉凤这种真心相爱修成正果的。“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就是,别人常说的那个,一见钟情……”
他眼里情意正浓。许安平闭上眼睛,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再来一次。
双眸睁开,依然是无情郎。
“见色起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是”也是。童心尘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头顶又传来生辰、饮食喜好等质问,童心尘皆摇头。
渐渐地,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
许安平知道这张脸好看,知道他喜欢看。但是他讨厌。他喜欢别人的脸这件事,让他无比生气。“你对我一无所知。只知道我长得好看。这不是见色起意是什么?”
20年前的刀插在了自己身上。童心尘终于亲身体会到当年小福的痛。
当年初见并不愉快。他对预言怀恨在心,故意装鬼吓唬。那孩子一把抱住自己小声啜泣。
童心尘终于明白该恨的不是他的预言,而是相信预言的自己父亲。
小福知天命,却是以体弱多病为代价。
童心尘可怜他半生受困独心苑。陪他下棋、陪他骑马,陪他渡过一段快活时日。
交流会结束。童心尘要离开。
小屁孩儿抱着他大腿不让走,说什么一见钟情,就是喜欢。
当时年少,推脱说怪自己长得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