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他必须死(56)
他伤重不愈一时不觉童心尘的存在。全然不知后者一直,一直看着。
哭了许久,他的皮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直至恢复如常,他方才一个鲤鱼打挺,盘膝而坐。青叶盘旋,气运丹田,休整自身。
这一运气,不得了,不远处树下阴影处竟然站着一人!
不知是敌是友。见那人没有动作,他耐着性子继续打坐修炼,小有所成便一个翻身到了那人身后,五指掐住了他脖子上的命脉。
“阁下何人?因何到此?如实招来,否则……”
“是我。”
美景当前,骤然截断,童心尘心有不悦,语气也颇有不爽。
童心尘的声音许安平一听便知,当下一愣。后又想,他是虚静派掌门,虚静派哪里是他去不得的?
松了手,一下不知往哪里放。低头瞥见自己这一身破烂,是揪这里漏那里、扯这里撕烂那里。
幸好此番伤势痊愈,绿色纹理被压在了心脏之内,不得见。
正愁怎么最落魄的时候被他看到,一袭清白道袍劈头盖脸将他从头裹起。
许安平谢过,低头摆袖理领,企图挽回一下形象。
童心尘一双眼自上而下打量着他。
许安平比他高,袍子只裹到膝盖,一双小腿鼓起两座大山打衣服里窜出来。他还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两相对比更衬得这双光腿好看得紧。
更要命的是童心尘的衣服裹不住他宽阔的肩。许安平两手揪着袍子,夹在胸前,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他一时看呆了去。
许安平唤了他两回才收起舌头来。一脸茫然,问,“什么?”
许安平轻声问,“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放屁!我是掌门哪里去不得?我,巡山。”
先发制人,胡编乱造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童心尘随即转过脑子来,
“怎么是你问我?你在这里又做什么?”
童心尘往外拉了拉他道袍,瞥见一抹春光打另一侧露出来。心里满意得很,嘴上却怨道,“还把自己整得这一身破破烂烂。”
许安平抖抖肩膀拢了拢衣服,不服气。“你不也鼻青脸肿的?”
他们一个事未成不乱说,一个是失足坠崖的谎话脱口而出。
两人各怀心思,道别离去。
一个往山下逃也似的跑开去,头也不回。
一个在原地站着,静静看他背影远去。
这山上别无长物,除了清虚玉璧就是潘玉龙。
掌门之位,七位师叔为他隐瞒上山的事情,这媳妇儿不简单呀!
童心尘嘴角扯起玩味儿的笑容。
童心尘被永恁遣散走,又说不通。去找何敢为来换班守卫,这才进得潘玉龙的小屋来。
其他弟子远远站着不敢靠近清虚玉璧。童心尘上前就是几巴掌。啪啪啪打得病人满脸通红。“还没好?师兄?玉龙师兄?”
俯下身分明听到脉搏如常。因何还没醒来?
“高秉天,给我背《巫医十三针》。”
潘玉龙昨夜已经完全康复,但是还想着这样突然死而回生会暴露儿子给他疗伤的事情。临走前儿子可是特意叮嘱他:我可以救你,今日的事一句都不可与旁人说。
潘玉龙,满头满脸都是银针。疼得额头冒冷汗。为了儿子,忍着。
高秉天探头去看,“掌门,行不行啊?我看他好像好难受的样子。”
“难受什么呀。压根儿没醒。难受醒了那也是我的本事。”
“你这一听就是歪理,但又好像有点道理。”
“搬他出去。”
“干什么?”
“引雷。劈坏了屋子不好。”
“那把人劈坏了就好了?”
“这人本来就坏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你这一听就是歪理,但又好像有点道理。”
潘玉龙心道:可我没坏呀!再装下去我要被雷劈死了。
他动动手指头。眼尖的弟子果然瞧见了。“哇啊动了动了!”“掌门真神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潘玉龙哎哟哟叫着睁开眼。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喊着“师弟”“徒儿”“哎呦我这是怎么了”。
弟子们不禁喜极而泣。
童心尘不明所以但是洋洋得意。“我就说我深得六师叔真传。”
高秉天也敬佩不已。“没想到掌门你做人这么离谱,做事还挺靠谱的。
“怎么说话的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都出去。我有事跟你们代掌门说。”
童心尘居然求他继续当阵脚,他自己有喜欢的人想努力一下。
潘玉龙想起许安平说过守阵跟童子身没关系。不过他也说了昨晚的事情都不能说出去。
师父教导过规矩当守,但万不得已也不是不能破规矩。问题是儿子叫我别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不能坏了儿子的计划。
潘玉龙斟酌一下,道:“我现在身体还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喜欢什么人就去追。你师兄我,起码还能再扛二百年。”
“师兄最棒了!”大难题迎刃而解。童心尘喜不自胜。“师兄,还有一事你干脆帮人帮到底。”
“师弟救我一命,恩同再造。什么事但说无妨。我必定做到。”
“我想把你卖了,换一千两银子。”
枇杷膏儿也还永明师叔三罐了。锁妖塔需要童子身的事儿有潘玉龙解决。财政方面,潘玉龙的和亲效果显着。萧田甜不再针锋相对。虚静派和五色派关系缓和。诛星大阵作为破阵之时的备用,倒不用那么着急。
三个月,他居然不知不觉坐稳了这个掌门之位。童心尘觉得自己真了不起。
这日晨起,无事,正好有时间整理一下门下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