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他必须死(75)
元心明反问他:“你不信安平哥哥?”
马修文相信许安平的能力。但是,他觉得许安平执着于杀云霁,很多危险都视而不见。
元心明推着轮椅往屋里走。两人谈了一些晚饭、鹿肉脯的事情。谈到童心尘的合作请求,元心明停住了脚步。语气几乎是警告。
“你别搞事情,安平哥哥没教你这么做,坏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眼看马修文还想辩解,元心明放下轮椅,二话不说跑进旁边小屋去。嘴里不住地嚷嚷着:“大哥!你快来!修文要害安平哥哥!”
一个凶神恶煞的厨子操着菜刀掀开门帘来。“心明,你说认真的?”
马修文轻轻推开快到脖子的菜刀,连忙解释。说出许安平被永明邪教盯上的事情,妖化的事情。
当晚,被揪着头发拖到祠堂,被撤走轮椅,扔在三个大神龛前。
“跪着!”
他只能无助地跪在祖宗牌位前。
马小鸢从别苑跑来劝。马弘毅紧闭房门,狂打喷嚏,只要她快走快走。
两夫妻隔着一扇门,哭了一夜。
次夜,床边空余死狐一只。
马小鸢早产,诞下死婴。
“义庄钥匙还给我。”
马小鸢推着轮椅踏进门来。阳光在她身后光芒万丈。
马小鹭三姐妹连同千百只狐貍齐齐望向她。眼里满含泪水。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回来了。”
即使毁容,哪怕烂脸,也比她每日在家百无聊赖来得好。
她大半辈子都是这么活着的。帮许安平诛杀云霁,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从前,想要一个孩子。可这曾被猎豹剖开的肚子,承受不住一个婴孩的重量。
有些事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时间我多的是。你也是。”
许安平自油纸伞后站起来,走近她。
手里被塞进一个新做的绢人。
英姿煞爽的穆桂英身穿华美的戏服,头戴七星额子。一把指节长的雁翎刀横在腰间,仿佛下一秒就要跨马提枪、大破天门阵去。
马小鸢不明所以。“这娃娃……”
“你安心养身体。事情还是他管。”许安平指指轮椅上的人。“你有空可以帮他个忙。”
“为什么?”马小鸢握紧手中的绢人。如此安排确实对她修养身子大有裨益。但是,这又何必?
“流产是个好事情。证明你怀过。我原来以为你不可能怀上的。但是你就是怀上了。这证明什么?”
许安平赞赏地看了马修文一眼。
“修文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的身体在一点点好起来。假以时日,也许真的可以。也许这需要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不过,没关系。时间,你多的是。”
马小鸢闻言,喜出望外。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许安平。最后只是将手中绢人紧了又紧。
她任性离去,许安平除了祝福什么都没说。她惨淡归来,许安平依然无任欢迎,脸上不见半点不悦。“早说过你不行”“浪费我时间”之类的话半句没有。还给她做了这个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马小鸢的泪,淌了下来。众姐妹笑话她哭得丑丑。一阵吵闹。许安平悄然转身,回到角落,守着那把油纸伞。
许安平知道,过去的马小鸢已经死了。也许算是他杀的。现在的马小鸢,是他教出来的最强帮手。
他熟练地上伞面、绘画、上桐油。如盖的油纸伞在墙角等待晾干。
屋里一堆人围着马小鹭和她刚生下不久的孩子。吵吵闹闹,其乐融融的模样。
独留许安平一个人守着靛青色的油纸伞,守着那一份孤寂。
更准确来说,是没人敢靠近正在生气的他。
“干爹你,她们说你还会挤羊奶哦!”
马小鸢搬了小凳子坐过来。
听她们说,昨夜马小鹭半夜生产。没有奶水。孩子哇哇哭。她都咬破指头准备拿血喂了,许安平牵着羊如天神降临。
“这有何难?我活了一千年。我附身过战场上破开肚皮的士兵的尸体,我用过被虱子咬得皮毛一块块儿掉落的野狗身体,也曾跟着鬣狗们在乱葬岗啃腐烂尸体长大。这身体,强壮有力,又有一半的修道天分。这身体是我用过的最好的身体。所以,你们不要拦我,也不必劝我。这一生我必杀云霁。”
许安平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马小鹇。后者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他们和童心尘的合作暴露了。许安平已经三天没有摸摸她的头了。
马小鸢说着马小鹇的过错,也说着她担忧的心,为她求一份原谅。
在马小鸢的游说下,许安平脸色渐渐缓和。
所有人都感觉到:有马小鸢这个聪明人在,着实是太好了。
“你还要去锁妖塔吗?”
这是最后的希望。所有人,期待着他的回答。
旋转的伞落下,露出那三分白的眼。
“当然。我又没有未婚妻。”
是星柠。
当初编造这个谎言的前提是,他俩无法通信。如今,所有人瞬间明白,前提,不存在了。
雕虫小技被看穿。马小娴转身就想跑。奈何身后一双双眼睛快要把她后背盯穿。
所有人都在等她一个坦白。
她站在原地踌蹴不定。半晌后只得现出兽态。小小一只,揪着自己的耳朵,把自己揪成一个面剂子。企图萌混过关。
徐州有鬼怪闹事,闻名而来请虚静派出手。看在高员外一箱黄金的见面礼上,童心尘带弟子们亲自来处理。
不过是一个小鼠妖附身高家的奴婢。童心尘一出手就收服了,毫无难度。顺手跟高夫人谈了谈,定下了拜斗、安龙奠土等法事的日期、规模。虚静派三五年的口粮这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