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信息素在聊斋茍活(224)
冯月章接过篮子，“多谢大娘的好意，这草药我收下了，一定会代为转达的。”
那妇人听他这样说了，这才又行礼放心离去。
一旁的王子逾旁观了这一会儿，内心对辛十四娘在人间的作为又多了一分真实的感受。
行善积德赢来的万千凡人的真心感激，又何尝不是人间的真情与真爱呢？
所谓的男女之爱，在人间大爱面前，实在是太渺小，太狭隘了。
妇人走后，冯月章还想继续说出自己的答案，王子逾却已经不想再听他的回答，先他一步出声道：“冯兄，一切随缘就好，你只管跟着你的心意行事吧，旁的，就不必强求了。”
冯月章哪里听得进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抓住他的手道：“对了，子逾，我记得你府上有个要好的高人朋友，曾经在南山画壁中见过的，他一定知道能怎么救十四娘，你帮帮为兄……”
知晓内情的王子逾正想开口决绝，不料下一刻却在街角见到了黑衣白发的“高人”本尊。
王子逾一愣，“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
冯月章顺着王子逾的目光也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口中念叨的高人，当即便急着将自己的诉求朝着沈遐年又说了一遍。
出人意料的是，沈遐年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去往冯府的路上，王子逾看着前面冯月章急匆匆的脚步，低声对沈遐年问道：“你为何会答应他？不是说这一切冥冥之中自然有它的造化么？”
沈遐年神色淡淡，抬眼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道：“今日便是造化之时了，我来送送十四娘。”
看来今日就是辛十四娘离开的时候了，不过沈遐年为何说要来送送她呢？结合沈遐年说的“造化之时”，王子逾心中浮上来了一个猜测。
“快请进。”
为避人耳目，冯月章将他们二人从偏门引进去，穿过七拐八拐的繁复的回廊，才终于到了辛十四娘居住的地方。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了，冯月章像是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着急忙慌地就去敲门。
“十四娘，你可还醒着？我带了高人来府上，一定能治好你的！”冯月章放轻动作，轻轻拍打着房门，还没等里面回应又喊道：“禄儿，你可在里头？这会儿少夫人可方便见客人么？”
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禄儿侧身给冯月章让路，“少爷。”
冯月章连忙迈了一步进门，但刚走了两步就愣在了原地不动。
“十四娘，你怎么……”
王子逾站在门外，目光越过冯月章可以看见辛十四娘正衣着整齐，正襟危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
但她如今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成人样，像是一个老掉了牙的不人不怪的妖物。若不是知晓内情，王子逾也万万不敢把眼前这个古怪的老妪和曾经的辛十四娘联系起来。
“你来了。”
辛十四娘的声音已经变得苍老低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冯月章自然以为她说的人是自己，手指动了动本想上前去握着辛十四娘的手，但看着她现在比早晨更加苍老三分的样子终究还是握紧了拳头没有上前。
他站在辛十四娘面前，惶然道：“十四娘，我带了高人过来，他一定可以治好你，一定可以……”
124 得道
◎十四娘成仙，子逾二人前往东海◎
还不等辛十四娘回答他, 冯月章就赶紧回头让沈遐年和王子逾进门来，“还请高人看看我娘子的怪病应该怎么治才好？”
沈遐年没有进门，只在门口站着, 对辛十四娘轻声道了句：“恭喜。”
乍听沈遐年这句带着笑意的“恭喜”, 冯月章不知所以, 甚至有些恼怒, 忍耐着才没有发作出来，斟酌着措辞。
在他愣神的这个空隙，辛十四娘却微笑着率先开了口：“多谢。”
冯月章转头, “十四娘……”
辛十四娘静静地看着他, 他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吶吶地略微低下了头。
“月章, 也多谢你, 我该走了，今后你多保重。”
该走了？
冯月章心里莫名地涌上一阵慌乱的情绪，他大步上前, 头一次失礼地抓住了辛十四娘的手, 像是要抓住心里直觉在流失的某种东西, “十四娘，你别怕,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之前明明说过, 明明说过只要过两日便会好的！”
他到现在还以为辛十四娘是遭了难所以濒死。
辛十四娘安静平和地任他抓着, 并没与半分挣扎，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句：“月章，愿你能找到真心相爱之人白头偕老, 后会有期。”
像是被一记闷棍敲晕了脑袋, 冯月章无措地挽留：“十四娘, 你别走，我错了，真的错了……”
然而辛十四娘没有再应他，而是轻轻阖上了双目，脸上还挂着一丝轻浅祥和的笑意，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娘子！”
一旁一直沉默站着的禄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地朝着辛十四娘磕了三个响头。
冯月章被她这突然的动作拉回了思绪，低头一看，只见辛十四娘的腿脚已经开始渐渐如烟雾一般散开不见了，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想伸手去抓却毫无意外地扑了个空，刚松开的手腕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冯月章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辛十四娘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地消失，最后化成一缕金光，飘飘然地往门外去了。
“十四娘！”
冯月章率先踉踉跄跄地跟着金光跑了出去，禄儿紧随其后，众人站在门外，只见辛十四娘化为的那缕金光径直飞上了天空，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阴沉的天幕，方才还黑云压城的天色被耀眼的金光一举破开，打了个巨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