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信息素在聊斋茍活(225)
天空中忽然开始炸响轰隆隆的雷声,不过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淅淅沥沥地飘了一阵蒙蒙细雨之后便停了下来,只像是降下了一阵甘霖,将凡间的污浊都一扫而空。
天上的金光将乌云驱散得越来越远,不过小半晌的光阴,又成了晴空万里的景象,湛蓝的天幕中飘浮着彩云,一排仙鹤飞跃其间,发出一串嘹亮的鹤唳声,彩云金霞照得人间熠熠生辉。彩云之间,隐约能看见一个镀着金光的人影,冯月章直觉那就是辛十四娘。
“是祥瑞啊!”
“不知道是何方神仙到此?真乃神迹!”
“老天保佑……”
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凑在一起谈论天上的异象,争执究竟是哪路神仙在此显灵。面对难得一见的天生异象,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城中百姓们都山呼行礼叩拜起来,祈祷着上天的福泽恩佑。
冯月章呆呆地望着头顶上一片碧空如洗,纯净得一丝杂质也没有留下,好像自己的灵魂也随着弥散的乌云一起被抽走了。
他双腿一软,偏偏倒倒就要往后跌去,所幸有王子逾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才没有摔到地上,王子逾正想出言对他说些什么,谁知人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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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冯月章,从冯府出来之后,王子逾心情也有些沉甸甸的,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理解这个“离开”是什么意思。
“辛十四娘是已经得道飞升了么?”王子逾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心里没什么实感,“就这样简单?”
好像这一切来得有些平静了,至少与他听说过的那些凶险万分的劫数相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平和了。
“她真正的劫数已经过了。”沈遐年和他并肩走着,声音有些低,“要想得道成仙,必须得要舍弃肉身,重塑仙体。这本应受雷劫淬炼而成,但她只受了一道天雷,其余的全被那凡人挡了去,自然不成,所以才在人间逗留了这两天,等着将生机耗尽才能彻底抛下肉身。”
那日禄儿带着辛十四娘匆忙下山之时,便是一夜电闪雷鸣,天雷对毫无修行的凡人无用,因此禄儿将那时化为原形的辛十四娘抱在怀里,恰巧是帮辛十四娘挡下了剩下的天雷。
“原来是这样……”王子逾吸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沈遐年:“从前我在南山捡到你的那次,就是你的雷劫么?”
遥想当初在南山之上捡到的那只被雷劈得面目全非的白狐,竟觉得已是恍如隔世了。
“是。”沈遐年话声一顿,“只不过……”
只不过没能得偿所愿罢了。
苦心修炼了千载的光阴,求的不过也是仙途,如今故友已成大道,尽管为其欣喜,但要说心里没有一番滋味自然也不可能。不过好在,如今比起仙途来说,他有了更想要的东西,那点执念也可以暂且放下一放了。
王子逾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什么话也没说,忽然转过脚尖,上前两步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沈遐年没料到王子逾会突然抱上来,僵硬了一下才伸出手将人揽住,双手环得更紧。
好在,上天待他也算不薄。
烈日炎炎,街上人声熙攘,只剩两个人在转角的巷口无声相拥。
片刻过后,王子逾率先退了出来,拍了拍沈遐年的手臂,道:“我们是不是该准备走了?”
说好的今日处理完事情便要动身前往东海之外了。
沈遐年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先回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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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沈遐年从院子里的芭蕉树下挖了一抔新泥,王子逾看着他双手动作,将泥巴捏成一个小人,然后放在地上念了个法咒,这泥人就转瞬变成了一个穿戴整齐的书生。
王子逾站到泥书生的面前,发现面前这个泥人和自己穿着一样的衣裳,皮肤细腻,整体和真人无异,但是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晰。
“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么?”怎么看也不太靠谱。
沈遐年打了响指,这泥书生竟动了起来,仿若无人一般在房间里走动,行动皆十分流畅自然。
“我借这个泥人施了障眼之法,外人看它与看到你无异,它没有五官,只因旁人见它时脑海中只会浮现关于你的记忆,每个人见到它看到的都是他们心中的你,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皆非它演绎,只由人心所生,因此绝不会露馅。”
难怪这泥书生没有脸庞,原来还有这样的障眼法。
王子逾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我只能用法术先走一程,后面的路便要我们亲自来走了。”
沈遐年上前两步,紧紧地揽着王子逾的肩膀,甩下一句:“闭眼。”
又是熟悉的方式,王子逾听话地闭紧了双眼,等待着沈遐年施法。
短暂的失重感之后,王子逾只感觉一阵夹带着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他悠悠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果然已经出了王府,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沙滩和蔚蓝色的海面,耳畔掠过海浪声和此起彼伏的海鸥叫声。
这应该就是东海之滨了。
“到这里之后便不能再施法术前进了么?”王子逾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有些不在状况,“可是不用法术的话,我们没有船只,要如何过海呢?你使个法术变一艘小船也不可以么?”
“不错,我的法力到这里便不能再用了,否则是不能够顺利抵达的。”
王子逾这下犯了难,这偌大的海面,没有船只又不能使用法术,要怎么才能过海呢?也不知是什么道理,莫非是如同《西游记》里所说的那样:“谴泰山轻如芥子,携凡夫难脱红尘”么?因为带着他这样一个另类的凡夫俗子,所以连过海也成了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