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岁经年终相逢(22)
但岁熙关上办公室门后,却板着脸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了一个酒精擦片。季年桁眼睁睁看着岁熙用这张酒精擦片清理他脸上的伤口。
清理完之后,季年桁以为要开始说正事了,结果岁熙只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岁熙笑,这笑跟课堂上对着全班的笑还不一样。
他听到岁熙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打架还不知道找个好地方?”
啊?
季年桁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忘记了,再出办公室时他身上白色的校服变成了一件宽大的深蓝色T恤,上面的图案是他根本无法理解的审美。
临走前岁熙让他写一份三千字检讨,给了季年桁一种岁熙不知道可以叫家长的错觉。
T恤过于宽大,季年桁不得不把前摆塞到校裤里,奈何他太胖了,塞进去之后有点像一只蓝色的青蛙。
他突然想起班上同学对于岁熙衣服的吐槽。
是,挺丑的。
有一种属于岁熙的反差萌。谁能想到云淡风轻的年轻实习教师,就喜欢穿这种不符合审美的“丑”衣服。
但不管丑不丑的
这一刻季年桁觉得身上这件“丑”衣服自己能穿一辈子。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几朵火红的云彩慢吞吞的在空中移动,季年桁的影子长长的映在办公室外的墙上,办公室里是理东西准备下班的岁熙。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无形间发生了转动。
季年桁与学习之间的薄膜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
雨天
不过这件丑衣服就有一点不好,领子太大了。
四年前胖的时候不怎么觉得,毕竟脖子粗,再加上也没人会对着一个小胖子的脖子看。
而现在穿着这件衣服的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尽管季年桁非常不想承认这个别人强行冠给他的称号。
季年桁也察觉到这件衣服的不妥,他美好的肌肤都被别人看到了!
于是他顺手的抽出江周挂在椅背上的校服,毫不客气的穿到自己身上。
江周:???
您老人家是没自己的校服吗!?
江周沉默的看着季年桁挂在自己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又看了一下他身上明显不合适的外套。
江周忍不了了,讲台上老师还在讲课,他压低声音幽怨的说:“季哥,几个意思?”
季年桁写完作业上最后一笔,潇洒合上再扔到孙双桌上,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他冲着江周挑眉:“那咋了?”
“你没自己外套吗?”
“你的穿着舒服。”
江周感觉自己拳头硬了,但打又打不过。季年桁把自己的外套甩给他,十分义气的说:“以前穿你的穿习惯了,这衣服这么大还有些不习惯,你穿我的吧。”
江周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老师注意到了他们这的动静。季年桁一个终年不学习的学生他管不了,也没本事管。小小一个江周还敢扰乱课堂纪律?
江周喜提黑板一日游。他沉默的盯着题目,手中的粉笔被他折了又折还是不知从何入手。
他的窘态季年桁自然也看到了,但他一点都没负罪感,悠哉悠哉的从桌肚里抽出一本英语考纲开始背了起来。
……
早晨天空晴朗、万里无云,临近放学时,老天爷就像突然发脾气的小老头,雨落到窗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季年桁慢吞吞理好书包,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雨发愁。
他早上出门太急,忘带伞了。
打的?好像有些太贵了。
几天前他爸妈把他卡给停了,估计是想以此逼他回家。他现在只剩下自己之前替别人拍照赚的钱。
无聊的划开手机扒拉了几下,他一眼就看到被自己置顶的联系人——菜市场捡的。
他还在想岁熙会不会拒绝他,手已经一刻不停的把消息发出去了。
[岁哥,下雨了我没带伞,你能来接我不?]
……
岁熙这个点刚下班没多久,他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悠悠走在街上,身旁是一两个没带伞匆匆跑过的行人。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小崽子:岁哥,下雨了我没带伞,你能来接我不?]
[小崽子:【图片】]
岁熙停下了脚步,他点开那张雨幕的照片,耳边是雨急切滴在伞上的声音。
好像下的是挺大的?
岁熙面无表情的熄灭屏幕,他凭啥要去接那小崽子?
……
临近冬天,到了傍晚天几乎就已全黑,班里的学生一点一点减少。
季年桁左手撑着脸趴在桌上,右手拿着迟迟没有动静的手机。
看来是等不到了。
他站起身,把包往肩上一甩,成了他们班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人。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走廊里都是溅进来的雨水,搞的路滑滑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屁股蹲。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那段路不算短,他不紧不慢的走在雨幕里,跟走T台似的,那些滴在身上的雨仿佛不存在。
走到校门外,一只手拽过季年桁一个被淋得湿透了的衣服下摆,再之后,季年桁感觉落在自己脸上的雨停了。
他见到了做梦都在想着的脸。
“岁哥,你来了。”
没有疑问,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不是你让我来的?”
天色很暗,暗到季年桁看不清岁熙的脸。如果能看到的话……大概就和那天傍晚一样吧?
岁熙换了只手撑伞,他尽可能把伞往季年桁那边偏。尽管季年桁已经湿到没有撑伞的必要了,还不如淋透一点回去直接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