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桃桃(71)
脸颊泛红,她又忙塞了进去。
真是......
她怎么又做了那劳什子梦,画面极为羞人,她将头埋进被子里,长睫疯狂眨动。
先前,她觉得哀歌的陋画在民间兴起,实为民心散乱,那画里,男男女女伦理道德皆沦丧,尽是些不耻画面,眼下,她更觉陋画会侵入人心,让人嗜之入骨。
这着实让她觉得乱了民心,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人若被情.欲操控,天下即将大乱。
究竟是何人想至北夏于死地呢?
她微怔了会儿,恰好阿茶端着小粥菜肴推了门,两人四目相对,李桃之瞬间垂下眸,不让阿茶看见她脸上的羞红。
阿茶将菜肴摆在小桌上,又用扇子扇了会儿风,待至小粥凉了,她才唤李桃之过来用膳。
李桃之起身,仍旧着一件亵衣,额间沁出薄汗,脸色红润,阿茶见状,忙拿了件狐裘过来给她披上,“公主啊,夜间微凉,您刚退热,还是小心点好。”
“嗯。”李桃之接过狐裘披上,纤细的手指拢了拢狐裘,她将自己包裹在狐裘里,仅露出一个脑袋。
长发垂落,小脸白里透红,看上去有了丝精神。
阿茶松了口气。
经过铜镜时,李桃之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上挑,眼尾泛红,目中含柔,看上去多了份妖冶。
她垂眸,没敢再看。
坐下后,阿茶伺候她用着膳,担心她大病初愈,胃口清淡,还特意将小菜过了水,“公主,您身子虚弱,咸食少吃,对嗓子不好。”
说完,她将过了一遍水的腌黄瓜,放置李桃之碗中。
李桃之看见这黄瓜,瞬间想起梦中,也是这般一番景象,皇兄将这腌黄瓜给她过了水,夹到她碗中。
她微微一怔,开口问,“这是哪里的腌黄瓜,看上去真不错。”
阿茶微微一笑,“这啊,是荔香姑姑送来的,她亲自腌的呢,给咱们送了不少,奴婢也尝过,确实味道甚佳。”
竟是荔香做的。
李桃之敛眉,遮住眼底的愕然,她拿起木着,夹了块放进嘴里,清甜爽口,确实不错。
大抵是真的大病初愈,她口中的味道都削减几分,她放下木着,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喝了几口,门口有声音响起,似脚步声。
阿茶愣了下,“奴婢去瞧瞧。”
她走至门口,打开屋门,六月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御前侍奉的一位宫女。
那姑娘微微俯身行礼,“阿茶姑姑,奴婢奉陛下之令,前来送一些吃食。”
说罢,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阿茶,“这是些刚出炉的茯苓糕,陛下说,公主醒后,可适当吃些。”
阿茶接过,道了谢,“还劳烦这位姑姑回去告知陛下,公主已然苏醒,请陛下不必担忧。”
说罢,她转身,提着食盒进了屋,李桃之已经放下碗筷,大抵有些热,她解开狐裘,只单单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脖颈。
端坐在檀木椅上,静静望着阿茶。
阿茶将食盒放在桌上,又打开,“公主,您还有胃口吃些糕点吗?”
李桃之扫了眼那盒糕点,重新拿起木着夹了块茯苓糕,咬了口,“绵软清甜,阿茶你也吃些吧。”
阿茶摇头,她走至李桃之身后,替她捏捏肩,随口道,“陛下对公主可真好,尽想着公主呢!”
“勿要揣测圣心。”李桃之伸手敲了敲她的手背,长睫微眨,她又道,“在这宫中一切都要谨言慎行,你啊,切勿多言。”
两人在宫闱待了十年,那些宫规滚瓜烂熟,阿茶自是知晓这些,可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对公主自是特别,嘛!”
李桃之睨了她一眼,“阿茶,伴君如伴虎,自古帝王多薄情,他的喜爱是怜悯,是施舍,不必妄求。”
阿茶唔了声,垂下眸,嘟了嘟嘴,也不再开口。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桃之望向窗外月色,寒意袭来,她伸手拢了拢狐裘,这些她自清楚,也知晓,妄求不过是贪恋,适得其反,往往会自吞恶果。
胃口尽失,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不再想这些。
睡了许久,她也没了困意,便让阿茶端来笔墨纸砚,她欲作画一番。
李桃之想了想,拿起墨笔,沾了些墨,在宣纸上,缓缓落下。
恍恍惚惚间,她觉得皇兄正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带着她落笔。
窗外树影摇曳,树叶打在雕窗上,发出窸窣声响,李桃之浑然未觉,她从前常做梦,梦中那位亦是会手把手,教着她作画。
今夜,大抵是为情所困,她竟迷迷糊糊间,画了幅《月下赏月图》,画的是一男子抱着女子,坐在树下,拉着她的手,两人望着夜空。
李桃之觉得这幅画出彩的不是男女,而是她惟妙惟肖的夜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夜空湛蓝,着实比那对人影还要美丽。
她搁下笔,看向阿茶,“阿茶,明日你将这画带到民间去卖。”
阿茶怔然,低头看着栩栩如生的夜空,着实不解,“公主,如今我们不缺银子,为何还要卖画呢?”
李桃之用指骨敲了敲她的头,长发散落在她脸颊,薄汗自额头流下,与那长发纠缠在一起,她皮肤莹白,如剥了壳的鸡蛋,眉眼如画,看上去尤为精致。
“这天下,有些东西远比银子重要得多。”
比如治天下,比如救万民。
“公主的画这般美,流落民间,奴婢觉得实乃遗憾。”阿茶嘟着嘴,眉头蹙起,语气有些惋惜。
李桃之微微一笑,她伸手勾了勾长发,“阿茶要是喜欢,再为你画一幅便是,只是这画还是送往民间好,如今哀歌的画当道,尽是灌输些情与色之物给百姓,情与色,自古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