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长姐替嫁以后(197)

林未浅说着，一面观察林柯程的表情。

在听完她的话后，他显然有一剎那的惊愣，但很快像是意识到什么，神色反而放松了些许。

“圣上若想治罪，他早便动了手，如今未清跟着鄞王回来，所谓替嫁便不存在，你用此事威胁，莫不是昏了头！”

“圣上的脾气林大人应当十分清楚，你瞒着他这么大的事，他凭什么不治你的罪，你可想过为何？”

林未浅敢说这话，也得益于前段时日和元胤的往来。

以他睚眦必报且又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任林柯程不管，除非他捏着这个事还有别的打算。

林柯程果真愣住，是啊，这么大的事，当初和林亦洛同去的还是监察御史戴长安，回来后怎么可能会毫无动静。

于月姣看着他的神色，心道不对，连忙抓着他的胳膊说：“老爷，圣上不会想秋后算账吧？”

她太过着急，一个没注意，手指正好抵在了林柯程右手胳膊的伤处。

林柯程痛得下意识将手一甩，直接将于月姣甩到了地上。

“啊……”

于月姣低呼出声，本以为林柯程多少会心疼自己，伸手来扶，结果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林未浅道：“他如今即便想算账也没有用，你还不知道吧，眼下圣上自己就陷在谋害先帝，杀害荣太妃诸多案子中，以鄞王的手段，圣上怕是再没机会治我的罪了！”

林未浅听到这话，心头一惊。

元胤谋害先帝？

虽然遗诏的事一出，元胤想要保住皇位几乎不可能，可若是牵扯上谋害先帝那便完全不同了，这已非能不能留住皇位的事，他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个问题。

林未浅虽然意外这件事，但对着林柯程却还是极为平静。

“林大人觉得圣上不在，替嫁的罪责就落不到你头上了吗？”

她轻轻摇头：“我以为林大人不该这么天真，相反，若是真变了天，那最该担心的不就是林大人你吗？”

此变天非彼变天，林柯程自是很快听明白了她的话，果然他的脸色又严峻起来。

“林大人在朝中，应当知晓遗诏的事，鄞王很可能会是下一位皇帝，以他对你的态度，你觉得他会不会秋后算账？”

其实原本林未浅不觉得元鸷会对林家做什么，但最开始林柯程提到元鸷时的神色实在奇怪，就好像对他十分忌惮一般。

所以比起元胤，显然搬出元鸷更为有用。

“即便鄞王不会怪罪，那大衍百姓呢？”

林未浅紧接着道：“在百姓眼中，鄞王可是战功赫赫的战神，你混淆身份，以庶女替嫁的事若是传扬出去，世人该如何唾弃你，你的同僚会如何排挤你？”

“林大人问我是个什么东西，是，我是无名之辈，可你不同，我不怕此事传出去，我甚至还留着我曾经在鄞王府生活的证据，包括……人证。”

林柯程下意识看向寒露，嗤笑一声：“她早就是你的心腹，你以为谁会相信？”

林未浅同样弯了弯唇，说：“你以为我说的是寒露吗，不，你莫不是忘了一个人……小公主啊，她可是亲眼见过我作为鄞王妃出现在鄞王府里的。”

“说起来此事还要有劳林家公子，若不是林亦洛，公主说不定也不会与我碰面。”

林柯程面色一惊，显然并不知此事，他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于月姣，轻斥道：“看你教出的好儿子！”

于月姣眼下整个人都懵了，突然被骂也是下意识反驳：“老爷，亦洛明明不喜公主，是您要求他和公主往来，同去鄞州也是你说可以答应，还道正好趁着那段时间能够让他们二人培养感情，如今怎么能怪上我？！”

“你……”

林柯程一时哑口无言，只能转头重新看向林未浅：“你说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鄞王若是真成了皇帝，如今便是他最需要林家支持的时候，你以为他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发难林家吗？”

林未浅没想到他竟还做着这样的美梦。

“林大人是心急说胡话了吧，你与圣上关系密切，又曾是他的老师，你觉得鄞王会将你当作心腹之臣吗？”

“还有，”林未浅一顿，说出了最早看见林柯程时心中的疑问，“今日并非休沐，官中事情也应该不少，林大人为何会在家中？”

林柯程一滞，整个人僵住。

“因为你与圣上的关系，所以只能被禁足家中，对吗？”

一旁寒露默默听着林未浅的话，心中诧异非常。

她能感觉到林未浅这数月以来的变化，从谨小慎微，说一句话都磕磕绊绊，到现在会主动说笑，也敢于表达自己。

只是她不曾想，除却这些，林未浅其实也很聪明。

她比别人细心耐心，能够发现旁人不曾注意的细节。

就比如方才前院的窗花，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

寒露心中莫名宽慰，如今的林未浅早就能独当一面，不再是办一个宴会都还手忙脚乱的小姑娘了。

林未浅不知寒露心头的感慨，她依旧淡淡地看着林柯程，眼看着他眼里生出不安与恐惧，却又忽地一点点褪去。

她知道他这是有了决定。

他但凡还想保住自己的官职，眼下就绝不能再得罪元鸷。

替嫁的事一旦传出去，林家被唾弃也就罢了，可若是让元鸷也失了脸面，那便是彻底的大祸临头。

正妻被换，还是嫡女换成庶女，传出去便是一个笑话。

新帝若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柯程目光逐渐坚定，转脸看向从地上站起的于月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