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47)
自己对这位婆婆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先她以身殉情,忠烈之名满天下。
想来是与先齐王接鲽情深。
只是可怜了裴朗宜,年幼便没了父母,晋明琢垂眸。
“听闻先王妃爱好风雅,常常遍邀三五知己,流觞曲水,吟诗作赋,很是意趣。”绿云说。
“我只知道先齐......父......”
话绕在舌尖,总觉得别扭,索性没有强求自己:“先齐王勇猛,不想竟还有这样的事。”
“什么事?”
一句略显扬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晋明琢转头,见是裴朗宜,指了指那雅致的地儿,“流觞曲水。”
裴朗宜顺着她那白生生的指尖看过去,笑了一下:“那是我娘,我爹糙得很。”
“王爷!王爷!”那鹦鹉扑棱起了翅膀。
“你倒殷勤。”
裴朗宜转头,扔了块鸟食过去。
浑然不知自己被拿来跟它比过。
“王爷同王妃性子天壤之别,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晋明琢从栏杆上起身,问出自己的疑惑:“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到底还得双方点头。”
“我爹瞧上了我娘,能怎么办,想着法子讨她欢心呗。”
裴朗宜不以为然地摸了两下那鹦鹉的鸟羽。
还有心思揭自己爹的黑历史:“听说从前老欺负人家,后来下了好大的功夫。”
见晋明琢没再说话,裴朗宜转头。
只见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中带着谴责意味。
“怎么,我欺负你了吗?”
齐王殿下嘴硬得很,简直没数:“我对你多好。”
晋明琢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话,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憋坏。
她腹诽,真不愧是他爹的儿子。
血脉的纽带总是剪不断,她垂眸想,只是纽带那头的人,早已经化为了黄土。
她顿了顿,看着他说:“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裴朗宜边说,边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瓜蹦。
果不其然被她抬手打了一下。
裴朗宜挡了一下,望向那边,“我只是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
晋明琢没有说话,也有点想念自己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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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摆的丰盛,都是京中的新鲜玩意。
晋明琢饭吃的跟猫一样,兴致勃勃地开始吃,吃不了几口就饱了。
她可惜地放下箸,想到下午时不好开口的话,这会儿再问应该可以了。
她给裴朗宜倒了杯茶,问他:“你有空能不能带我回一趟我爹娘那里?”
裴朗宜都没抬头,搛了一箸菜,闻声应着:“好,等我下次休沐。”
晋明琢点点头,想到父母,她又有些茫然,“我家在京中的宅子许多年没住人了。”
她想了想,又自我开解,高兴起来:“不过升任京中,这些哪里需要操心。”
她摇了摇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浑然没意识到,在她说这话时,对面人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忍。
“对了,净云如何了?”
晋明琢高兴起来,话也格外多。
“她家嫁了岑按察使欣赏的学生,那人颇有文采,前些年中了三甲,去年刚外派去了,净云也跟着去了。”
晋明琢听这描述,不由得睁大眼睛:“她不会嫁给了......慎玉吧?”
“想什么呢。”
裴朗宜皱了皱眉,又中肯地评价道:“是有些像,不过她嫁的那人更正直些。”
晋明琢有点想象不出来。
岑慎玉已经是她见过最端正如玉的君子了。
裴朗宜瞧出了她在想什么,嗤笑一声。
晋明琢回神,见他面色不善,警惕地盯着这人,“我没想!”
这人可是有前科的。
裴朗宜收回不善的表情,接着说:“听闻两人意趣相投,琴瑟和鸣,夏净云在当地还办了女子学堂,颇有盛名。”
她那才情洋溢,满腹经纶,只恨身为女儿身无法科考的闺中密友,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了。
“喔。”晋明琢点点头,由衷地为夏净云开心。
晚饭过后,裴朗宜自己去睡了书房。
晋明琢由绿云服侍着,穿过廊下,到本该属于夫妇二人的卧房安置。
在王府到处打转了半天,晋明琢也瞧出了自己在这的待遇是相当不错。
缸中的金鱼、高台上的鹦鹉、花园里的海棠,就连寝屋里的一应摆设,也都是她喜欢的。
下人们对她恭恭敬敬,没听说有什么侧妃侍妾之类的,就连裴朗宜本人,虽然举止不温柔,但没什么架子,也对她很好。
晋明琢由着绿云给她将帘子放下来。
想来琴瑟和鸣的不止净云和她的夫婿。
可是......她转头,看着外头摇曳的烛光透过帘子映出柔和的光,恍恍惚惚,叫她迷了眼。
手心确认般的,碰了碰贴在心口的信,这才找回些实感。
那是她写给自己的。
十六岁的魂魄想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放弃了岑慎玉,而身边的人却都三缄其口,她只好问她自己。
那明明是一个如山间雪般,清风明月般的人物。
一十六
承德殿外,裴朗宜一身官服穿的端正。
有抱着拂尘的太监从里头出来,恭敬道:“王爷,皇上宣您呢。”
裴朗宜略一点头,由着太监替自己开门,进门请安。
皇上不惑之年,天子气场浓烈,面对裴朗宜这样的小辈时,又难得有几分慈爱。
他在书桌后批折子,闻声道:“起来吧。”
早知裴朗宜来的目的,又问:“今年的天象如何?可是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