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80)
晋明琢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她知道自己一双眼睛长得好,也知道裴朗宜吃无辜可怜这一套。
事实也是如此,明明听得出她话中的含沙射影,裴朗宜喉头动了动,却只想顺着她。
“是我的错。”
裴朗宜撩起一双桃花眼,给自家娘子认起错来毫不拘泥。
他拉晋明琢的手,抬起来,在手心落下一个吻,像一片柔软的烙印。
晋明琢心空了一拍,极力克制地默念:
出息点啊晋明琢,不要色欲熏心色迷心窍,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抽回手来,当机立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着裴朗宜,全身上下嘴最硬:“还想跟我玩花样呢,独守空房吧你。”
说完利落地转身,匆匆往外走,唯恐晚一下就会破功。
裴朗宜无奈地笑,也不恼,只觉得她离去的身影,像一阵带着春意的风,瞧着比以前活了。
他坐在那里,朝着晋明琢离去的方向笑。
长风进来,见书房乱作一团,第一反应是遭贼了。
他一瞬间心提起来,看向席地而坐的王爷,却见他面色含笑,丝毫不像糟了贼的模样。
他试探性地开口,叫了裴朗宜一声:“王爷。”
裴朗宜闻声应着,这才分了一个眼神给长风。
“这书房......”长风话这说了一半,不好定夺不好猜测,只好只说一半。
“遭贼了。”
长风闻声,倒吸一口凉气。
裴朗宜嗤笑一声,撑起身来,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一旁装鹌鹑的长乔,“你回头问他。”
他蹲到一边,收拾晋明琢翻出来搞乱的这一摊子,没回头,吩咐长风:“说吧,什么事?”
“那奸人的画像画出来了,是典型的云贵地区的长相。”长风将画像呈上。
“知道了。”裴朗宜应着,心想还不是时候。
他手上动作不停,仍在整理那堆东西,对此事反应平平,没有追问,“下去吧。”
这出乎长风的意料,他正要接着问,就被长乔一把拉住,两人一起走出了书房。
裴朗宜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将东西放回原处,也走了出去。
他本想找晋明琢近身的丫鬟问问她人去了哪,脚步一顿,又折向了花园。
果然见她在那株硕大无比的海棠树底下。
裴朗宜走过去,人没到声音先到:“晚上在这树底下摆一桌佳肴如何?”
晋明琢手里握着新的话本子,她在原身待的时间太少,以至于畅销的话本子竟有许多没看过的。
她闻声将书放到一边,抬眸看他,那会儿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爽了找他的茬,于是当下抬眸,点头:“好呀。”
海棠花香阵阵,又有十五的月。
既有花前月下的诗意,又有夫妇团圆之情,两相交织,晋明琢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她眼神亮了亮,忽又冷静下来,说道:“在此之前,阿宜,我们先说正事。”
见她表情认真,裴朗宜略一点头,走到石凳上坐了下来。
“冯监正是左都御史的谋士。”晋明琢开口,语气笃定。
她将自己无意撞见的对话描述了一遍,“总之,他们关系匪浅,牵扯出的千丝万缕,都指向齐东来这事没完。”
裴朗宜听到这里,垂眸有片刻的失神,他早就察觉到这事,之前的大雨,如今的流言,现下晋明琢的话更加作证了他的猜想。
可到底是表面上待他如同父亲一般的人,做出这种事,叫他一时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
裴朗宜声音略有些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只是他同晋明琢不一样。
裴家人行事只求无愧于心,从不内耗,既然暂时无解,那便先搁着。
裴朗宜换了一个话题,抬头问:“那本符咒书可找到了?”
说起此事,晋明琢就有些犯愁,她头疼地说:“找到了是找到了。”
“只是......”晋明琢不高兴:“你将将告诉我上头的符箓复杂,只怕我得好生记一阵子才能记下,还没等记呢,就因为推搡,扑到你身上,换了回来。”
裴朗宜愣了愣,像是没想过符箓难记,一时觉得可怜又好笑。
对上晋明琢那带着幽怨的,明晃晃地写着“你要是敢笑我立马就翻脸给你看”的眼神,他食指弯曲,抵在唇上轻咳一声,忍住了笑意。
“不难学。”
他摇头,安慰她:“回头我教你。”
晋明琢对他这句不难学持怀疑态度,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天纵奇才,对这些繁复的东西痴迷。
但她懂得见好就收,轻轻“嗯”了一声。
“瞧着这换回来的条件,倒是像道情蛊。”
她想起忽然被换了回来,笑道:“阿宜与我,从碰触,到牵手,到拥抱,下一个时机是什么,倒是好猜得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朗宜听着“情蛊”二字,猛然想到了云贵长相的奸人,还有那南越的毒。
本是零散的线索,此时却像被是一根看不见的长线串到了一起。
见他反应这么大,晋明琢有点忐忑,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娘子这句话点醒了我。”
裴朗宜开口,眼眸深沉,声音也冷了下去,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真是好大一盘棋。”
他将缘由解释了一番,听得晋明琢暗暗心惊,只觉得满身发冷。
“只怕我们本身,我的日渐狼藉的名声,你的魂穿,都于此有关。”
“我们所有人,都是这盘棋的棋子。”
说出这几乎算得上接近真相的话后,裴朗宜良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