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升职游戏(91)

芳嫔也知道这事不容易，能得这句话已经十分感激，当即又向她跪下，郑重地行了大礼，“娘娘慈悲，不管成或不成，臣妾与和宁都记得您的恩德。”

“别这么说，这也是本宫之责。”

在芳嫔期待的注视下，皇后重新上了妆，坐上凤辇向乾清宫行去。

直到天光渐暗，芳嫔才等到她回来，对上她忐忑不安的眼神，皇后神色有些疲惫，摇了摇头。

“回去做好准备吧，多陪陪和宁。”

“臣妾知道了，多谢娘娘。”

芳嫔闻言眼前一黑，竟有些站立不稳，稳住心神向她屈膝行了一礼，就扶着宫人的手脚步踉跄地走了。

皇后也不在意她的失礼，站在阶下看着她远去，无声叹息。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将心比心，十分能体会芳嫔的苦楚。

这种事落在谁都头上，恐怕都难以接受。

若是她的安康也……

想到这种可能性，皇后的心就一阵抽痛，连忙抛开思绪，对芳嫔更加怜悯。

“让内务府尽心些，虽说时间紧急，务必让三公主嫁得体面。”

婉月是第二天才知道的这件事。

一觉睡醒见到谨妃的神色低落，她只以为是城外战况有变，听说和亲的事，她早膳都顾不得吃，披上一件外衣往昭阳宫跑去。

进了昭阳宫门，见宫人们都在院子里聚在一处，正殿里和宁的哭声哀戚，芳嫔不见踪影。

坐下来听和宁说了事情经过，听说皇后昨日已经去劝，仍然没让皇帝改变心意。婉月握着和宁的手，小心地为姐姐拭去泪水。

“我再去找父皇说！”

“别去！”

见她起身就走，和宁连忙一把拉住了她，见妹妹着急的模样，反而冷静几分，“皇后娘娘都说了没用，此事多半已成定局。你别为我忤逆父皇，反正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无非我嫁得更远些。”

她看着婉月，面上的笑容比哭更难看。

“只可惜，我们以后都不得见了。”

“别这么说。”婉月听得心酸，忍不住俯身抱住了姐姐，“反正事情都不可能更坏了，我去找父皇试试。”

到了御书房门口，婉月看见芳嫔正跪在门外，一向明艳大方风姿万千的宠妃，此时发丝凌乱，珠钗歪斜，妆也哭花了，垂头跪在廊下的模样分外狼狈。

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婉月就去了旁边的茶水房，命宫人打了盆水，浸湿帕子，走出来给芳嫔净面，好歹将花了的妆面洗掉。

看着递到面前的帕子，芳嫔神情恍惚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她，将帕子捂在了脸上，声音哽咽。

“多谢景安公主。”

“您擦擦脸，先缓一缓。”

方才在茶水间，婉月向宫人打听了事情经过，得知芳嫔今日一早就到御书房等着，等昌平帝下了早朝就找他求情，两句话没说好，两人吵了起来，然后芳嫔就跪在了这里。

婉月轻声同她说，“我再进去问问父皇。”

“你别去！”

与和宁一样，芳嫔不假思索地一把拉住了她，“这件事与你本没有关系，你别为了我们惹陛下不喜。”

“没事的，我只是问问。”

感受到她的真心关切，婉月露出了笑容。

在芳嫔满是忧虑的注视下，婉月上前去请宫人通传。宫人躬身进了房间，没过多久，苏怀安亲自出来请她进去，并在她的耳边快速说了一句，

“陛下心情不好，请您当心。”

婉月笑着点了点头，谢过他的好意，随后调整了面部表情，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儿臣景安给父皇请安。”

刚刚进门，她就对上了皇帝冷淡的视线。

这是昌平帝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

他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行礼，没有叫起，也没有理会她问安的话语，径直出言询问。

“你也是来劝朕不要送和宁去和亲的？”

”儿臣不敢妄言政事。”

没想到皇帝老爹竟然这么暴躁，婉月一窒，组织好的语言又委婉了一点，“但儿臣明白，父皇这样做，必是有您的难处，您向来最疼三姐姐，怎会不为她考虑呢？”

“是啊，还是你懂朕。”

听得此言，昌平帝面色舒缓几分，房里冷凝的气氛初步解冻，“他们一个个都将朕当作出卖女儿的人，话里话外指责朕不通人情。也不想想，和宁是朕如珠似宝宠大的女儿，朕怎会不疼她？”

仿佛憋得急了，昌平帝起身，对着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倾诉，“朕也知道，让和宁去昆奢，嫁得确实有些远。但昆奢王年轻俊美，部族兵强马壮，也配得上和宁。

他同朕保证过了，和宁去了便是唯一的王妃，所出子嗣是下一任的昆奢王，她不会受委屈的。”

“和宁若嫁，朕自会为她考虑周全，他们为何不能体谅朕的良苦用心？”

他说得痛心疾首，婉月也听沉默了。

把这些话提炼一下，她终于懂了昌平帝的心思。

除了忌惮昆奢的武力，试图用这种方式作为安抚之外，他还想用和宁与昆奢拉关系——若和宁做了昆奢王妃，生下的儿子顺利继位，大楚与昆奢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说不定，昌平帝还做着能兵不血刃收服昆奢的美梦，和此相比，和宁过得幸不幸福这种小事，他怎么会真关心。

“父皇真是用心良苦。”婉月也只能说这一句。

从御书房出来，婉月站在廊下，抬手遮了遮阳光，一缕日光穿过金黄的枝叶照了下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芳嫔仍然跪在不远处的青色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