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10)
她这是……
拒绝他了吗?
时均白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多了什么东西,把他原本浮躁放浪的心性压住了不少。
看来他这风流浪荡公子的模样,也不是人人都看得上。
“师兄,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北寰舞看了看地上的衣衫。
时均白红着脸,应下,下了床。
北寰舞在后面看着时均白纤瘦盈白的身体,时家的男子都是这样,长得很纤细。
他们必修缩骨术、易容术、变声术,即便是成年了,也可以进孩童才进去的狭窄空间。
时家祖上是盗墓的。
他们精通机括、奇门遁甲。
发家以后便走了正道,主业是给各种达官显贵建墓,建密室,看风水。副业是卖锁、鉴定古董。
时家还养了一批专修皇墓的死士,前朝至今皇墓都是时家人设计建造的。
时均白,时家下一任家主。
这名号如果放在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他到底是江湖人,不懂朝堂。
与她不可能是同路人。
时均白不知道北寰舞心思,看着北寰舞毫无顾忌地盯着他身子,只觉得害羞。他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才把北寰舞的衣服递过来。
他背对着北寰舞,能听见北寰舞在身后穿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均白无处躲,只能走到窗边,看看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看见窗外有好几队人举着火把,在楼下院子里疾行。
经过方才的事,那些人应该不敢硬闯屋里。但夜晚总会过去,只要明天天亮,楼里的恩客一个一个走完,等他们在搜这里,他们再躲也躲不了。
时均白只是想着跟着北寰言进楼来看,不想半路遇见北寰舞。
两人被形势所迫,不得已进了这楼。
他们都能感觉到这楼里有很多高手,不是他们这样三脚猫的功夫就能跑出去的。
若是跑不出去……
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北寰舞穿好衣服,走到时均白身边,透过窗缝,看见外面警戒,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次是她大意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这楼里的水这么深。
回头想想,这里敢卖十三四岁的幼女,还建得如此张狂,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可以想象这背后的人,后台硬得吓人。
这么想来,北寰言说他来沁春城有事……
是……
早就发现了什么?
不然他也不可能到了沁春城,马不停蹄地就往雏凤楼跑。
北寰舞一只手拖着手肘,一只手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点点火光,思绪转得飞快。
北寰言现在是翰林学士,在朝堂上没有实职。多数时间还是在临太傅那里学习,不经常进宫去翰林院。
这次出来也只带了凌信一人,她跟在后面悄然行事。
朝廷方面应该没人知道他们接了密旨出了许都。
怎的北寰言进了沁春城没做停留,直接来雏凤楼,就刚好被人设了一计,入了狱呢?
这楼是有问题,可他们离开许都的消息又是谁放出来的?
这怎么看都是有人知道了北寰言来此的目的,通告了雏凤楼背后的主人,那人才设了这一局,困住了北寰言与她的脚步。
北寰舞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她隐约觉得,这沁春城的事,才刚刚开始。
大胆刁民
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凌信忽然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地牢铁窗前,侧耳倾听。
北寰言也睁开眼,跟着站起身来。
听了好一会,凌信才道:“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很吵。”
北寰言看着天光,低声道:“这个点,街市都没开张,更夫才收工。外面有什么事,都是小舞弄出来的。”
“这么说,她潜进雏凤楼了?”
凌信听着外面动静,越听越觉得像是北寰舞的作风。
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出点大动静,都不像她。
北寰言思索着:“她一晚没来找我,八成是留下继续探查了。不用担心她,她精明得很,吃不了亏。而且……”
北寰言欲言又止。
凌信回头:“而且什么?”
北寰言道:“沁春城离暮云峰这么近。”
北寰言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凌信立即领悟点头,觉得他说得在理。
眼下他们应该关注的是今天的堂审。
卯时刚过,大牢大门被人打开。
一个瘸子拎着一桶饭,一瘸一拐地进来,一个牢笼一个牢笼的送饭。
送到北寰言与凌信的门口,那瘸子从凌乱脏污的头发缝隙中瞥了一眼这两个干净的少年,放下两碗糙米,继续往大牢深处去了。
凌信挑着眉,走过去蹲下,从围栏缝隙里拿回一碗糙米饭,捏起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没下东西,”转头问北寰言,“你吃吗?”
北寰言不做声。
凌信撇撇嘴,把饭碗放下。
没多久,那瘸子从里面出来,一个牢笼一个牢笼的收饭碗。
看见这两个少年牢笼前的饭碗纹丝未动,他只是顿了一下,立即上前,把那两碗饭收起来,把里面的糙米饭,倒到自己胸前挂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布兜里,收起碗二话不说就走。
凌信趴在栅栏上看着那瘸子身影转个弯消失不见。
没多久,地牢里就有说话声传来,那声音还带着刀套撞着栅栏声音,往北寰言所在的牢房来。
昨夜抓他们的那个领班打着哈欠,来开门:“你们两个出来。”
北寰言站起身,展了展衣衫。
那领班插着腰,歪着嘴,嘴里叼了一根稻草,跟身后的弟兄说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公子哥,进了这里还在这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