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141)
或许从此以后都没人想跟他成为同僚了。
他不在乎。
他受了屈辱,病了几日,靠着揣度人心,问许景挚要来了一个可以在朝中查案来去自由的身份。
许景挚给他了。
他也亲手关上了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那扇窗。
这案子查下去,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怎么还会有人想着让他上位当太子?
只有这样,才能堵住那些流言蜚语。
暮云峰上母亲同他说,活在许都里,一步都不能退。
五岁他或许还不懂。
但如今十五岁的他从暮云峰归来,站在朝堂之上,终于是明白了母亲这句话。
如今他这所有人都敬畏的身份,就是当年他父母死也不退替他争来的。
而今换他来争了,他自然也不能后退。
*
御花园里,许景挚手里拿着鱼食,往水池里撒。
他看将水池里的鱼争先恐后地争抢鱼食,眼底阴沉。
争抢鱼食的另一边,悠闲地游过两条不争鱼食的白鱼。
纯如白雪,一大一小。
“孤臣。”许景挚冷笑一声,“太傅教他做的,是孤臣。”
景雀递上一盏桂花露:“陛下,喝点甜的吧。”
许景挚睨了景雀一眼,把手里的鱼食全洒入了池水里,回身拿起拿碗桂花露,倒入嘴里。
他转身往御书房走,景雀跟在后面。
许景挚侧眸,望着春色渐浓的御花园,自言自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孤这一手,输了太傅半目。”
景雀低声回道:“陛下与言少卿,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谁输谁赢。”
许景挚站定不动,目光依旧盯着御花园里的桃枝。
他眉宇微蹙,面色凝重。
方才一盏桂花露没让能让他舒心。
景雀回眸,所有跟着的人都后退了几十步,退出了许景挚能看见的范围。
景雀走过去,替他披上披风:“春日里风大,陛下还是注意些的好。”
他站在他身前,替他系着绳,眼尾处泛着桃红,鼻息似有似无地摩挲着许景挚的下颚。
“看出来孤不高兴了?”
许景挚睨着景雀,这段时间事太多,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细细端详过他了。不知道何时,景雀阴柔的脸上,多了些棱角。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漂亮的脸,忽然很惹得他厌烦。
前夕
“马上宫里要给北寰双子举办生辰宴……”
景雀没说完,下巴就被许景挚给捏住。许景挚手上用了力,眼里也没有动情欲。
景雀唇线紧抿:“陛下……后面有人。”
许景挚看了一会儿,松手,转身往后宫去。
景雀一愣,追了上去。
许景挚翻了一个新人的牌子,午间便去了那女子宫里。
景雀蹙着眉,守在外面,听着里面那女子被许景挚折腾得连连求饶。
一连几日,许景挚都宿在这女子宫里,夜夜翻云覆雨。
景雀这几日都在想,陛下是恼北寰言忤逆了他意思不想当太子,还是恼自己跟在北寰言身边没有多加劝谏。
多日的不惑,终于在许景挚某一晚喝醉的时候得到解释。
景雀替许景挚宽衣,把许景挚扶上床,他醉得不省人事,只听见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为何他不是我儿子……为何他不是我儿子啊……”
景雀听着,眼眸红了一圈。
这是景雀伺候许景挚这么多年以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藏不住的爱恋。
景雀不敢让人在承恩殿外守着,把所有人都支开了。
连他都不敢在承恩殿里待着,只能披上衣衫,坐在长廊下,望月而叹。
许景挚这个帝王当得太称职,称职得让景雀心口闷闷地疼。
*
自那日在朝堂上把朝廷四部拉下水了以后,北寰言就没上过朝。
他整日待在大理寺,签提调文书。
他以大理寺查案的名义,调取了工部户部过去十六年修建皇陵的账目。不仅如此他还要问兵部要负责运送这些石料押运的名单。
汤邢嫌麻烦,直接把大理寺印留在了北寰言那,让他想以大理寺名义提调什么都自己写,自己盖章。
北寰言接过印章,每日归家之前,把今日盖了几个章子,每个章子都是做什么用的,交到什么地方去都一一记录下来,交给汤邢,让汤邢过目。
汤邢把大理寺章子给北寰言,让北寰言行方便是一回事。北寰言懂礼数,知进退,是另一回事。
汤邢很是喜欢北寰言做事风格,虽然他年纪不大,做事确实条理清楚。
他并不着急,事情一样一样做。
这几日只是跟六部协调提账目的事,就花了不少时间。
六部都知道北寰言是奉旨查案,他要提的东西,无有不应的。
平日里部门之间,不熟的平级官员串门办事都有拿乔的时候。但对于北寰言要的东西,没人敢跟打马虎眼。
他那日在朝堂之上,一个人把工部、户部、刑部、御史台辩得哑口无言的事已经传开了。
自那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北寰言的本事。
人人都道,安王府的小世子终于露出了他已经磨了许久的獠牙。
北寰言怀揣圣旨查案,位列宰辅,想查谁,说提审就提审,谁都没资格置喙。
他还没真的开始查案,现在朝野上下暂时一片安静。
*
这几日北寰舞日日泡在黑市毕公那里,毕公给各地的掌事发了令,让各地掌事们回许都,认新主子。
掌事们到齐还需段时间,北寰舞只能先回府准备明日在宫里延期举行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