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371)
北寰言懒得理他,快步往府外走去。
*
马车上蔚巡生闭着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可他又不像是睡着的样子,眼皮底下眼珠一直在动,似乎在想一会儿去了御史台怎么应对。
进了宫门,立即有三个小内官跟上北寰言,北寰言请其中一个内官去御史台通报,那内官立即欠身应下,一路小跑去了御史台。
北寰言带着蔚巡生到御史台,锦海站在外面恭迎。
北寰言上前欠身行礼:“不知道锦中丞方不方便让我旁听?”
北寰言这话说出来是商量的语气,但其实没得商量。
锦海只能点头应下,让北寰言跟着他一起去旁听。
眼下按照品阶,所有人的品阶都没有蔚巡生世子的品阶高,堂上之人审蔚巡生只能站着审。
北寰言亦是站着听审。
锦海问蔚巡生对今日早朝参奏的事可有说辞。
蔚巡生双手拢在衣袖里,慢条斯理道:“西境军务,只要中丞去查下便知。每到暑热,西域多国河水便会断流。东陵西境边境线百里之外,有整个西域唯一条四季不干的河。每到夏季,西境城防总是这般紧张,历年军报皆可查证。并不是只有今年西域不安分。”
姚子安也跟着解释了二十年前那场让他们父辈扬名立万的浩天之战。
百里之外的事,西境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
眼下西境边境线已经向外扩展八十里,以备不时之需。
锦海确实不懂军务,这事蔚巡生与姚子安这么解释,他只能听着。
可他还不算太蠢,知道从别的地方入手:“那商禄王朝的玉玺是怎么回事?”
蔚巡生淡淡道:“境外黑市顺手买的东西,谁也没想到一两银子就买到了。”
锦海似乎抓到了疑点:“好端端的,世子去境外黑市做什么?”
蔚巡生看锦海如此着急,不紧不慢地看向北寰言:“是呢,那时候去境外黑市做什么呢?言少卿?”
北寰言蹙眉,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是个无赖,卖他的时候,毫不手软。
锦海注意力被蔚巡生带到北寰言那里,睁大眼睛盯着北寰言。
北寰言颔首淡淡道:“奉旨查案,不便透露。”
锦海不想审了。
这根本就审不下去!
他问蔚巡生为什么去黑市,蔚巡生就问北寰言为什么去黑市。
如果在这件事上锦海敢说蔚巡生在境外黑市私通西域,那么当时在黑市的北寰言也脱不开干系。
只是问了几句话锦海就知道自己碰了一个不该碰的硬茬。
历朝历代,手握重兵的边关将领涉嫌谋反、通敌、叛国这三个罪名,都是胆怂三分。
可偏偏蔚巡生不但不怂,反而两句话就把当朝宰辅给拉入了西境这摊烂泥中。
这案子问不下去,锦海只能放人。
回去的一路上,北寰言都蹙着眉。
蔚巡生这人何止是无赖,简直是无耻。
他自己说不清楚,现在也想让他跟他一起也说不清楚。
回去的一路上北寰言像是闹情绪一般,任凭蔚巡生怎么努力跟他搭话,他都不应。
欲擒故纵
北寰言闭目养神,想在马车上重新想想西境的事。
奈何蔚巡生一直烦他:“怎么样?我方才在御史台表现如何?”
北寰言不睁眼,也不应。
“哎,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说句话啊,你看见没,那锦海问到最后脸都绿了。”蔚巡生故意往北寰言身边凑。
北寰言岿然不动,当做蔚巡生不存在。
他就不信蔚巡生真敢腻在他身上。
“啧啧,”蔚巡生的鼻息在北寰言耳边来回摩挲,言语里很是暧昧,“言少卿,这般冷漠,可是伤了我的心啊……”
北寰言强忍着,才硬是没跟蔚巡生说一句话。
到了临府,北寰言立即起身下马车,片刻都不想多留。
这人怎么可以脸皮这么厚?
蔚巡生三番五次调戏北寰言都没成功,兴趣大减,只能无聊地跟在北寰言身后回院子休息。
晚饭的时候,北寰言跟在蔚巡生与世子妃的身后,看着他俩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北寰言心底绽开。
蔚巡生的病、生辰八字冲喜、世子妃喝避子汤、御史台参西境、锦家出头……
这一切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合。
可这里面有两个因素是不可控的——他们怎么就知道蔚巡生一定会娶束茗呢?他们怎么知道束茗一定会追查自己的身世呢?
即便是蔚巡生一直病重,他们也不能保证勤王府一定会找一个姑娘来与蔚巡生成婚冲喜啊?
北寰言百思不得其解。用饭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用完饭,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北寰舞,北寰言才把自己心中疑虑说出来。
北寰舞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点。
与此同时北寰言也似乎想到了这件事最开始的那条线索。
北寰舞与北寰言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北寰舞便起身出了临府。
一直到万寿节前,临府上下都是一片死寂。
姚子安因为御史台折子,出不了许都,去不了校场。
他们相当于与西境军失去了联系,被圈禁在许都。
蔚巡生看姚子安闷闷不乐也变得沉默,他在太傅那里学习都静不下心,最后太傅便不再讲东西,只让蔚巡生练字静心。
北寰言自从那日上了早朝以后,便日日早起去上朝。
北寰言只有朝堂上出了大事才会出现在议政殿,现在他日日来议政殿,一连多日朝堂上气氛紧张至极,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