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77)
他似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
翌日,辰时末,景雀把北寰言喊起来。
帮他更衣,束好头发,便让人把饭送来。
北寰言很困,吃饭的时候眼睛都闭着。
凌信更困,他压根就不想起来用早饭。
景雀强行把凌信拉起来,把人架到饭桌上,一边帮他布菜一边唠叨:“两位公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
凌信拿着筷子,头都垂到桌上去了,脸贴着桌子,顺势就趴那继续睡。
景雀见状觉得好笑,又去捏凌信鼻子,把他捏醒。
如此好几次,凌信才彻底醒。
凌信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粥:“我怀念许都生活。好歹晚上能按时睡觉不是?”
北寰言眼睛没睁开,但是听见凌信说话,也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景雀知道他们这些时日为了查案子,披星戴月,特地让厨房煮了海参虾贝咸粥,里面放了些人参。馒头里塞了枸杞。
凌信喝一口直蹙眉:“景大监……”
“啊?”
景雀给他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他盘子里。
“你一次煮这么多进补的东西,也不怕我们上火?!”凌信指着下巴上一个要冒没冒出来的痘痘,“熬了好几个大夜了,南境这天气又热,很该给我煮点清热的吃食。”
景雀照顾他们是按照宫里的习惯。
他不知道这里这么热,不能这么吃。
北寰言老老实实地吃着,不啃声,他脸上一般不长东西。
但是凌信正是脸上冒痘痘的时候,他经常一觉睡起来,脸上长一个小痘痘。
所以他最近吃东西都非常注意。
景雀看他竟然这么在意自己脸上长痘痘,“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去嘱咐厨房。”
两人慢吞吞地吃完饭,人也彻底醒了。
北寰言不想骑马,只想走到府衙,顺便消食。
景雀这边伺候完北寰言凌信,转身又去看北寰舞与时均白。
*
北寰言正点到府衙,看见纵尚已经来了。
他趴在后堂的案牍上奋笔疾书。
听见有人来,抬头看见北寰言,连忙起身作礼。
北寰言让他别多礼:“其山审得怎么样了?”
纵尚拿起写了一半的卷宗,道:“雏凤楼的流水大部分都进了开国伯府,城内几个银号走的账,我已经查到了账簿。昨日带着证据去审其山,其山也供认不讳,说雏凤楼背后主子就是他。他也认下护城河女尸案是他犯下的。”
北寰言听着不做声。
纵尚道:“开国伯其山逼良为娼,利用幼女赚钱这案子到此就审结了。至于如玉递上来的名单……到底只是个名单,其他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其山不认那名单,我也不能就这么结案。开国伯其山意欲谋杀南境巡察使这事,他不认。只说是公子莫名其妙拿人,他只是自保。剩下的这罪名,也不够定死罪。”
北寰言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
那个名册现在不在雪娘手上,不在如玉手上,也不在其山手上。
其山不认是为了茍活。
但他手上有其山其他的事,要定他的死罪,不用雏凤楼。
北寰言道:“我要提审其山,纵大人也一起来听罢。”
纵尚有些不解,但是昨夜雏凤楼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事,他略有耳闻,便也不多话,直接让人去提审其山。
北寰言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前堂,朗声道:“开府衙大门——升堂!”
“升堂!?公子!不可……”
纵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威武——”
黄海一众衙役一听升堂,立即以棍着地,告诉门外路过的人们,府衙升堂了。
纵尚追上北寰言一把拉住他:“言公子!你可知,你今日升堂提审其山,与你不是一件幸事!?”
“知道。”
北寰言目光淡然,极其坦诚。
“那你为何还要升堂?!”纵尚怒目圆睁。
“不想遂那贼人心愿罢了。”
北寰言轻轻把纵尚手从胳膊上捋下,望着纵尚,脸上带了些许决绝:“我,也有想保护的人。若我今日在这里退缩,那便证明我当日自愿往许都是错的。
“我入许都,听圣人训,学宦海,为的就是今日有人企图玩弄权术之事有反击的力量。
“这事,必须升堂,在众人目光下审——不然,我回去说不清楚。”
北寰言缓缓欠身,向纵尚作揖:“纵大人好意,我感怀在心。但这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战场。”
说罢他便抬身,双手拢在衣袖里,缓步而去。
那背影,风姿绰约,威仪肃穆。
他身上无剑,心中却带了三尺利剑。他想要一剑斩断这牵扯着江山之中的阴谋蛛丝。
纵尚眼中一朦,好似看到了一位提刀而去的将军。
那气魄,壮阔万里山河。
*
北寰言走到堂上,其山被带到堂下。
两人对望片刻,北寰言拎起惊堂木,一声震下:“开国伯其山,你可知罪?!”
其山带着镣铐跪在堂下,冷笑答曰:“不知。”
开府衙升堂,堂外前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堂上一个俊雅逸秀少年提审沁春城功勋开国伯的消息立即在沁春城里传开。
只是片刻功夫,门口便围得人山人海。
纵尚站在一旁,看着门口百姓,心中怅然。
这少年人,到底有什么翻盘的底气,敢当众审理,他父亲的旧部、被陛下亲封的开国伯,其山?
北寰言见他不认,缓声道:“昨晚我已经带人勘察出雏凤楼隔壁宅院中地下密道。不知道你费尽心机修一条宛若皇陵神道一般宽大的密道,从城外引入城内,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