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79)
这些府上管事有不少都是“其山”以前在南泽城里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自然有好事想着弟兄们,就把他们都带到开国伯府,跟他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其山”老底翻了个遍。
堂记依然是满头大汗,说话的人太多,他记不过来,只能让他们说慢点。
北寰言侧目看向纵尚,目光淡然。
纵尚深吸一口,朝北寰言一礼。
这就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
这就是安王府的小世子。
这就是当今陛下最看重的侄孙。
他在这里与贼人正面博弈的气魄一点都不输安王殿下当年在这里偷袭南泽王城。
这场翻身仗打得太漂亮,绝地反击,公开审理。
沁春城所有的百姓都看着、听着。
即便是他以后回了许都,也不可能再有人拿假其山的事来做文章,拖安王府下水。
这便是他在许都苦学数年的底气。
*
北寰舞懒懒地坐在北寰言的屋里等他回来。
不曾想,竟然先等到了藏息阁的消息。
她狐疑地接过藏息阁的信封——是平伯把她来官驿的事给藏息阁的人说了,他们才把今天的消息送到官驿来的?
这信还没拆,景雀又拿了一封信进来。
“景叔那封信是哪的?”北寰舞问。
景雀道:“黑市,毕公送来的信。”
嗯?
北寰舞眨眨眼:“我看看。”
景雀把递给北寰舞。
北寰舞看着手里几乎前后脚到的藏息阁与黑市的信,心中生出了许多疑问。
哥哥,让藏息阁与黑市,一起调查了一件事?
北寰舞把两封信一起拆了。
这两封信竟然说的是同一件事。
“公子。”
景雀听见楼下有脚步声,转身行礼。
北寰言进屋,抬眸便看见北寰舞已经拆了信。
她一脸不可思的表情,北寰言蹙眉走过去,把两封信拿起来都看了一遍,就把信放到油灯里烧了。
“哥哥……”北寰舞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北寰言垂眸:“嗯,沁春城的事快结束了。”
*
开国伯其山建造地下神道意图谋反的案子,纵尚审了一个月。
审出来这假其山,原是南泽王城里的一个侍卫,名唤左敬业。
他示意雪娘收买不满十五岁的姑娘,给官员们玩乐。
那雏凤楼隔壁的宅子每月初一、十五开一次,每次开,都有许多南境达官显贵来玩。
是整个南境五州的销金窟。
纵尚审左敬业这几个月,北寰言也没闲着。
他代陛下巡查南境五州事务,把南境五州走了个遍。他查验得知,不仅仅是沁州沁春城里有地下神道。
其他南境四洲——清州,启州,仙州,明州的主城里都有同样规制的地下神道贯穿所有主城地下,出口都在府衙附近。
时均白跟着一一查验过,这些地下神道建造设计都如出一辙。
全部出自现任工部右侍郎、皇陵总工程师时灵之手。
地下神道的入口皆是在南境军大营附近。
谋反意图何其明显。
北寰言没追到那个书生的线索,雪娘手中的那个名册不知所踪。
如玉醒了以后,就不说话。
问她什么,她都装作没听见,一言不发。
左敬业冒充其山做下的案子定罪好定。
他逼良为娼、强买强卖民宅、戕害无辜少女性命、在南境五州开凿地下神道、意图杀害南境巡察使、冒充国家勋爵,数罪并罚,逃不过一个死字。
他下面那些跟他一起为虎作伥的人,也被纵尚一并定罪。
八月末,北寰言巡查南境回沁春城,纵尚把结案陈词递给北寰言过目。
其他罪名都有人证物证,只有欲图谋反这一条罪名无法定罪。
北寰言没找到雪娘丢的那份名单,无法连着他贿赂拉拢的武将一起审。
期间纵尚去问过雪娘,雪娘说那册子她虽然记着,可到底去的人太多,她也记不清。也说不上来那些南境军里那些将军参与谋反。
这话说得不老实,但纵尚无可奈何。
像雪娘如玉这样身家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上,想要活命就必须守口如瓶的人,必然是问不出什么了。
纵尚把左敬业一群人全部定罪量刑。
真正的其山,早就被左敬业一众人做掉了。
其山本身自己生活也不检点,喜欢去青楼厮混。想要抓他,再换个人中途把他顶替下来一点都不难办。
纵尚想把这事往南泽王身上靠,可左敬业嘴严实,根本不提这一茬。
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认了下来。
北寰言坐在内堂桌前把纵尚的审案子的卷宗看了一遍,道:“这段时间纵大人辛苦了。今日无事,纵大人早些回去罢。”
北寰言没说这案子办得怎么样,也没说他什么时候回许都述职。
纵尚有些心里没底,试探道:“公子这月代陛下巡查南境,辛苦得很。我这点苦算不得什么。眼下事情已经了结,公子巡查也完毕,下官想着若是公子不嫌弃寒舍鄙陋,下官想请公子过府一叙。”
北寰言放下卷宗,抬眸看向纵尚:“多谢纵大人好意,可我从不赴私宴。大人回去休息罢,我一会儿看完卷宗便也回去休息了。”
纵尚没问出什么来,只好欠身行礼。
北寰言翻到卷宗的最后一页,看纵尚的量刑。
所有的量刑都需要送到刑部审核。
北寰言拿来朱笔,圈了几个人,便把卷宗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