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68)
只听靳奕抽泣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气。
“他凭什么如此颐指气使,难不成他才是皇帝?”
苏芸云一听脸色骤变,忙将侍女等都遣了出去。
沈荠本也识趣退出,却被靳奕一瞧,只觉眼熟,将她留住。
“母后,她长得很像画像的仙女姐姐。”
画像?
沈荠眉头微蹙,难不成是小皇帝觉得她貌美将她比作画像的人?
先不论她不觉得自己相貌能让靳奕过目不忘,单就说在苏芸云这般标志人面前,能得当今天子称赞就已是尴尬至极,怎能不让苏芸云吃味?
好在靳奕见到稀罕事便将难过事忘得一干二净,怀揣着好奇走到沈荠跟前,将她看了两眼,难掩兴奋道:
“母后,景帝师在给朕讲学,课后画过她的小像,真的一模一样。”
沈荠这才看见他的真容,与苏芸云三分相似,满是稚气的脸还未张开,此时正挂着两道泪痕。
虽与靳奚同父,但半分相似也无。
沈荠忙跪下行礼,“陛下谬赞,沈荠资质平平,承蒙娘娘不弃,得见天颜,实属三生有幸。”
她心中本来还在忐忑,原来是景安所画,心里又酸又涩说不出是何滋味。
也不知景安所到何处,不过再无北戎消息传来。
她咽下苦涩,本想将他在心中深深藏起,谁知被人单反复提起,以至波涛汹涌,不可抑制。
苏芸云一听“景帝师”三字脸色微变,此时气息略有不稳,身旁侍女眼尖将她手腕扶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她这才镇定下来,犹疑问道:
“沈掌柜,景大人是你何人?”
沈荠紧紧攥了下手指,感受到一股子痛意,才不至于失态。她自然知道当日苏芸云给景安下药欲行不轨,只不过倒成全了她与景安。
只是如今这般问,想来要问的不至于此。
“回娘娘,景安正是沈荠夫君,在家中不曾一次听他提及过娘娘与陛下对他关怀备至,只不过一直未寻到合适时机向娘娘亲自道谢,还望娘娘与陛下海涵。”
“他真如此说?”
苏芸云目光颇为复杂,不知是听到景安是沈荠夫君感到讶异,还是听到景安在家提及到她而感到不可思议。
心里起了一丝隐秘的悸动。
待听到沈荠肯定的声音后,她与侍女对视一眼,不知不觉间眼中划过些许欣喜,沈荠这才觉得此时她的笑意比方才的更真切。
但那笑意稍纵即逝,沈荠只觉是否自己花了眼。
“罢了,你先回去罢,不知三日之内可能制的出来?”
她按了按额角,像是疲惫的模样。
“是,沈荠必定尽力而为。”
*
茫茫塞外,黄沙满天,只余天边丝丝缕缕未尽的夕阳。
边境苦寒,常刮夹着沙石的风,稍不注意就蒙了满脸沙。
茫茫黄沙中,并肩行着两匹马。
只不过一个铠甲峥嵘,一个青衫布衣披上了黑氅。
景安听着耳边狂风呼啸,不觉抬手挡了挡风沙,惹得那人爽朗一笑。
“不知表哥可住的习惯?”
景安回过头,与谢瑾瑜纵马十里,这还是二人此行第一次的对话。
夕阳照在他铁寒色铠甲上带着柔和光芒,马尾高束,薄唇凤眼,露出飒飒英姿。
景安约莫掐算一下日子,几日前他率众奔向边关,先是与守北军汇合,用虎符稳定军心,寻一水草丰美之地栖居。
虽人心难定,也有质疑之声传来,但将叶亭贞的名号搬出来,个个都噤了声。
惹人不禁心里冷笑,大启如今倒要姓叶了。
随后便马不停蹄来找谢家军残部。
谢瑾瑜第一眼见到景安时还以为是北戎攻破了防线,本想率众歼敌,谁知景安掏出虎符,低声道了声“表弟”二字。
谢瑾瑜在家中排行最小,只是先前两个哥哥英年早逝,再无其他兄弟表亲。依稀记得是有个尚未谋面的太子表兄,但也早早入土为安。
怎地又多个表哥出来?
他心中尽管诧异,但此处偏远,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景安敢使出奸计,他第一个就能把人扔沙地里喂狼。
又默默将景安观察两天,发觉他除了生活习性挑剔,也没别的不足,明里暗里将他探问几番,竟然发觉不论是学识还是策略都极有天分。
再加之谢君堂曾提及过太子,因而他心中怀疑少了几分。
只是论谁无凭无据站出来都不可能完全信任,谢瑾瑜与他说话总是隔了一层。
景安并不在意,此番他要的是谢家军与守北军的兵权。
但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
“在谢家营帐里自然是比风餐露宿强些,多谢表弟款待。”
谢瑾瑜笑得开怀,一夹马腹,追上景安的马。
“接下来,表哥如何部署?”
景安顿了顿,目光望向夕阳隐没的地方。
“你想不想为谢将军报仇?”
“想!我做梦都想!”
谢瑾瑜一听他提起父亲,神色愠怒,控制不住的挥了一下手中长鞭,甩在马身上惹得马嘶鸣长叫,马蹄抑制不住踢踏,四周尘土飞扬。
“自从父亲被莫须有的罪名害死,连带我也再无法回京后,我没有一日不在谋划复仇,只可惜谢家军不再,只余下我们在这里驻守边关,连骂一句叶贼也做不到。”
他说到激动处脖颈青筋暴起,握紧了拳头。
景安将他望一眼,“那原先的守北军将军不会是表弟的手笔吧?”
依据这几日他在边境的观察,北戎人打仗只是在试探大启虚实,除了斩杀使者外,就一直处于观望态度。不可能好端端去招惹守北军,更遑论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