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马甲掉了(185)
沈荠闭了闭眼,一颗泪迅速从眼尾滑落。
“苍天在上,我沈家从未叛国,父亲沈严更是忠贞之士。五年前的真相,你叶亭贞说不出口,就让我替你说。”
叶亭贞睥睨全场,给了御林军将军一个眼风,对于沈荠他并不放在心上。
如今全城兵力都在他的手中,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血洗全场,在场的人一个不留!
他轻声道:“说罢,总比待会被割了舌头再也说不出的好。”
“既然你不怕天下人的舌诛笔伐,我又何惧割舌之苦?”
“很好,但是这香快要燃尽了。”
他笑的轻狂,如鬼魅。
最后一点香正快速往下燃着,一截白色香灰经受不住重量坠落在了香炉中。
“五年前的真相,便是——”
“行刑!”
最后一点香也成了灰烬。
叶亭贞心中石头最终还是落了地。
他背过身去,朝等在一旁的刽子手做了个手势。
“叶亭贞意图篡位夺位!”
被人架在行刑台前的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大声喊出了这几个字。
众人如潮水般想往上涌着,意图搅乱秩序。
“陛下开恩!”
“求陛下开恩!”
但是香断,人头落地,自古以来的规矩更改不得。
就算沈荠真有天大的冤情,谁也更改不了。
天如一团墨,晕染的到处都是灰黑色,风如刀子般肆虐刮着。
就在御林军快要抵挡不住百姓的攻势时,一支箭从远处射来。
乘着风势,一箭将那个刽子手的手掌扎穿!
此时马蹄声飒踏,铁骑声铮铮。
“那是什么人?”
“好像是谢家军,谢家军来了!”
此时一个略带寒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叶亭贞,你可还记得孤?”
山河定(三)
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而来。
一路跋山涉水,跨过茫茫黄沙与夕阳,透过荡漾微波与莲舟,又像一把尖刀插进了叶亭贞的胸膛。
那刽子手痛呼一声,泛着寒光的箭矢将他的手刺穿,一道血渍如雨点般溅在沈荠的脸上。
一股子还温热的铁锈味顿时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叶亭贞身子僵硬的转动过来,他像是一时间失了血色,双手青筋暴起,又似身处梦中,身子甚至不可避免的摇晃了一下。
普天之下,能称为“孤”的除了太子还能是谁?
场上如死水一般寂静,每个人都似乎被定住了。
天色浓如墨,此时刮起的风将天地万物都融合在一处,带着刺骨的冷。
他眯着眼看着那个一身戴着面具手持缰绳的玄衣男子。
身后还跟着同样坐在马上铠甲峥嵘的男子。
眉宇间气势凛凛,手提一把长缨枪。
不过脸是说不出来的陌生,在朝中他似乎从未见过。
叶亭贞又瞥了一眼沈荠,只见她也木然着一张脸,联想到什么,心里愈发鄙夷起来。
“你们连同起来诓骗天下百姓,从哪里找来个冒牌货,就敢说是太子了?”
他说到激动处,往后甩了一下衣袖,发出飒踏声响来。
景安并不惧他,厉声高喝:
“叶亭贞,孤将你看作皇叔,你却倒行逆施,与人密谋毒害先帝,火烧承明殿,图谋篡位,这桩桩件件孤该不该找你清算?”
此言一出,叶亭贞身形一颤,他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半步。
他听的真切,这就是靳奚的声音!
眉眼满是怀疑之色,先前神色尽数坍塌。
“不可能,不可能,已经烧成灰了,你不可能是他,也不会是他。”
景安目光直视着他,周围场景一切变得虚幻,如今只剩下滔滔不绝的恨意。
“怎么不会?摄政王不是最讲眼见为实么?你又何曾去过变成废墟的承明殿?”
他语气说不出的熟悉,让沈荠心中止不住的发酸。
她看着那个英姿勃发的身影,尽管看不见脸,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就知道他回来了。
不是景安,是靳奚。
靳奚回来了。
叶亭贞怔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他还是不愿相信一个人竟能从被禁锢成铁桶般的宫殿逃出去。
“你又何必装神弄鬼,不以真面目示人?”
景安单手握绳,一手轻轻将脸上面具取下,随手一掷,落在地上发出铮然一声。
一张容貌极盛的脸赫然出现,凤眼凌厉寒冽,面色极白,薄唇本显三分薄情,却因微带桃花色而显得清冷。
如清泉淌过的孤玉,又似残夜一轮皎皎孤月。
他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带着悲悯之色。
即使面对仇人,面色也只是如清寒秋水般透着冷意。
太子甚少出宫,因而百姓不识,但有些老臣是认得的,腿脚软了一瞬,甚至还有个竟然昏厥了过去。
靳奕的手不知何时攥住了苏芸云的袖子。
他没未想过如此变故,只能呆呆的看向母后。
但母后此时也如其他人表情一般错愕,目光颇为复杂,那一刻他以为苏芸云快要落下泪来,却见她神使鬼差般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步摇璎珞在鬓间咣当作响。
“母后!”
苏芸云充耳不闻,素手将层层迭迭的帷幔撩开,旋即走了出来。
叶亭贞只觉遍体生寒,手脚一齐凉透。
但他依然神情自若,不肯在景安面前露一丝怯。
“空口无凭,本王怎么信你?就凭你二人擅自闯入刑场当处以绞刑。本王知道天下之大,定有一换脸秘术驱使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假扮太子,不知这是沈荠的主意,抑或是季沉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