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听摆手拒绝。

接着，越过他，继续埋头往前跑。

身后，相燃沉默了一会儿，长腿一跨，轻轻松松踩上自行车，从钟听身边飞驰而过，“呲溜”一下窜过去，带起一阵清风。

橡胶轮胎碾过凹凸不平的青砖。

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钟听跑步的速度自然追不上自行车。她只是在后面，看着相燃的背影思索着。

或许，她也应该拥有一辆自行车。

当然，这只能想想。

白珠秀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早在初中的时候，钟听就试探着、提出过这个要求。

当时，白珠秀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绝对不行！路上车这么多，还有乱开的电动车，你耳朵又不好，万一没听到后面那些车的声音，被人家撞倒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请人帮忙连喊120都没办法。”

钟听：“……”

白珠秀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只是略小惊大怪了些，又没法辩驳什么。

钟听有些颓然地耷下肩膀。

白珠秀没注意到她低落神色，继续说：“而且，你运动神经又不发达，也不一定学得会。海市公交地铁这么发达，哪里不能坐车啊。别自找麻烦了。”

钟听抿了抿唇，只得点头。

她当然知道，去哪里都能坐车。

但是，在看到班上同学们结伴骑车放学的模样，不可避免的，让人生出一种想要加入他们的冲动来。

如果说青春有初印象，对钟听而言，第一幕，必然是一群人说说笑笑地从学校的车棚里、推着自行车走出来的画面。

她很羡慕。

却又始终不得其法。

这一切怪不了白珠秀。她只是一个想保护女儿的母亲。

因为不知道能怪谁，只能一点点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变得释怀。

……

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和当时不同了。

自行车似乎变成了刚需。

这样每天步行上下学，不仅浪费时间，还十分不方便。

钟听一路跑，一路思考着和白珠秀沟通的措辞。

最终，她堪堪踩着早自习铃声，踏进海城实验的大门。

海实高中部校区很大，从大门到教学楼，还有好长一段，还得继续跑起来。

钟听急得不行，大冬天的，额间冒了汗。

只是，不过跑出去十来步，倏地，有人在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的书包把手。

她没有防备，惯性带着身体往后倒去。

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恐。

剎那间，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那人一只手抓着她的包，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握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她跌落的趋势。

纵使这样，钟听心脏还是跳得飞快，“怦怦怦怦”，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沈珈述顽劣的声音响起：“豆芽菜，有这么着急吗？”

说着，他松开钟听，走到她旁边，和她并肩。

“……”

这还用说！

钟听脸上泛着潮红，迟迟不见消退。

只是，她出门太急，速写本没拿在手上，没法回答他，只能重重点了下头，又要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跑。

见状，沈珈述眼疾手快，再次抓住了她的包带。

“已经迟到了，还急什么。一起走啊。”

钟听：“……”

沈珈述低头，瞧了她几眼，很随意地摸了下她的头发，“头发翘成这样，这下是真像豆芽菜了。”

这个动作有些令人猝不及防。

钟听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脖子好像都不会动了，整个脑袋僵持在那里，姿势傻得要命。

沈珈述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又替她按了几下，成功把她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行了。”

“……”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钟听一直是保持着这个妹妹头的发型，看着年纪很小，还衬得人眉清目秀，有种又乖又好欺负的气质。

现在，她的头发比之前略长了一点点，压在脖颈里，有点保暖功效。

沈珈述是喜欢长发女生的。

但钟听这样也很好。

他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边走边问：“难得看你迟到……从锦西路跑过来的？”

钟听点头。

沈珈述：“睡迟了怎么不骑车？”

天气这么冷，一个小姑娘，在风里这样跑一路，真够受罪。

但锦西路到海实，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直达的法子。

公交车站在红墙弄堂另一端，从钟听家走过去就得七八分钟，搭两站下车，到校门口还得再走一小段，很不划算。

打车么……她家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这个条件，能天天打车的。

见钟听不做声，沈珈述狐疑地问：“你不会骑车？”

“……”

钟听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头。

沈珈述没说话了。

沉默中，两人抵达教学楼门口。

高二A班的教室在三楼。

踏上最后一步台阶，沈珈述回头看向她。

他比她站得高两三级台阶，光线从他身后的走廊上打过来，使得他整个人都处于逆光之中。

钟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改天教你。”

顷刻间，心脏变成了鼓面。

“咚咚咚”声，将四周所有动静淹没。

第18章 18

“……”

他……刚刚说了什么？

钟听半张着嘴, 愣愣地注视着沈珈述。

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过，钟听转念一想, 又想到了上回他不问自取拿走的那只狗狗挂件。

这难道是他投桃报李的“回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