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是可以完全不理会这件事。

毕竟，在女孩中游走，无意中挑起什么争端，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回发生。

沈珈述自己也承认，他就是个烂人，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以玩弄人心为乐趣。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被薛斐斐抛弃，又怎么会碍了沈腾飞的眼。

他并不在意被人怎么评价。

渠令那点怒骂，听了只会让人心里发笑。

但是，钟听是唯一一个信誓旦旦说他是个好人的人。

沈珈述被一棵小可怜豆芽菜这么夸赞，突然就对她生出了一种保护欲。

钟听话都说不了，还费力地向他表达感谢，还想要做他的朋友、安慰他……这也太不容易了。

沈珈述自认自己没什么人性，好歹朋友义气还算没有泯灭。

自然而然，他将钟听纳入“自己人”范畴。

所以，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旁的人欺负了去。

他往前一步，安抚一般拍了拍钟听的头，再次重申：“豆芽菜，老子会给你出气的。”

“……”

“今天有些晚了，自行车下次再教你。回去吧。”

冬季昼长夜短。

这会儿功夫，天已经飞快地黑下来了。

就像是失去了暮光的过度，令昼夜交替少了点浪漫的灵魂。

钟听捂着脸，用力点点头。

她走进家门。

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回过头时，逐渐变小的缝隙里，沈珈述的背影瘦长，推着那辆女士自行车，在初初亮起的昏暗路灯光下渐行渐远。

如此，竟然凭空生出了点温柔意味。

钟听再次意识到，自己如同一个卑劣的窥视者，单恋着少年身上溢出来的光。

但她却凭借光芒背后的阴暗面靠近他。

弥足令人不齿。

“……”

她垂下眼眸，长长叹了口气。

-

新一周开启。

圣诞节已然近在眼前，人心浮躁之下，连董西也开始蠢蠢欲动。

午休时间，她凑到钟听旁边，偷偷问她：“听听，你说，我要不要给相燃送个圣诞礼物啊？”

钟听有些讶然，提笔写道：【你们认识了吗？】

董西摇头，“我们离早恋只剩认识了。说不定这回就是个契机呢？”

钟听：“……”

董西说话永远那么可爱，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顿了顿，又写：【我觉得可以。】

没等董西再开口，钟听继续往下写：【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董西：“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快说！”

钟听凝神，下笔如飞：【其实，相燃是和我住一个弄堂的邻居。】

之前，她有给董西说过她暑假前搬家的事。

董西果然很快会意，一把抓住了钟听的胳膊，表情看起来兴奋不已：“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

钟听点头。

董西：“哇！那你们是不是已经认识了？”

闻言，钟听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上次那件事，事关相燃的家事，她肯定没办法随便告诉董西。

但董西又是个穷追不舍的性子，如果说一半藏一半，反倒会伤了朋友感情。

思前想后，钟听敛起笑意，比划了一个手势：[一点点。]

董西：“那我今天放学能不能去你家做客？你们是不是顺路一起回去啊？”

钟听摇头。

相燃骑车她走路，两人行径速度完全不一样。

除了那天她上学迟到遇上过，拒绝了他的好意，平时几乎碰不到的。

看她摇头，董西有点失落，“唉，我还以为……”

钟听想了想，又拿起笔来。

【但是圣诞节那周的周五，你可以来我家玩一会儿。我给你包馄饨吃。】

白珠秀下班到家要很晚。

应该不会碰到。

刚好，也给董西一个就近送圣诞礼物的机会，算是弥补一点点她没能跟好朋友说出实情的愧疚感。

董西感动得眼泪花花，用力攥住了钟听的手。

“谢谢、谢谢！”

她满脸激动，“钟听同学，等我们结婚了，请你做主婚人。”

钟听：“……”

没等钟听回答。

倏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门外响起。

“豆芽菜。”

钟听条件反射地拧头望过去。

沈珈述懒懒散散地站在教室外，正在冲她招手，“过来一下。”

没有丝毫犹豫，钟听立马站起身。

倒是董西已经恢复了正常，目光狐疑，在两人中间来回打量。

她拦住钟听，清清嗓子，“……沈珈述，你干嘛呀，别吓唬我们听听宝贝。”

闻言，沈珈述一扬眉，很是肆意嚣张的模样。

“我能怎么吓唬她？不放心的话，那你一起过来。”

说走就走。

董西随着钟听和沈珈述一同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往图书馆旁边的小树林方向而去。

全程，董西始终紧紧握着钟听的手腕。

似是有千言万语想问。

但却不是时机，只能强行忍住。

事实上，她早就看出来钟听和沈珈述关系不一般，但又说不上“那种”不一般，就是好像要比普通同学亲近一些。

他们之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秘密。

一时间，董西有种好朋友被人抢走的失落感，心里难免对沈珈述更有偏见。

今天这个机会，正好给她抓到。

她到要看看，他们俩究竟要做什么。

……

小树林就在海实校园里，用来分割高中部和初中部两边校区。

平日，大家都上课都匆匆忙忙，要走也是从外面走，这里基本没什么人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