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夏天(51)
沈珈述浑不在意,还顺手从钟听耳边扯了只耳机下来,“听什么呢?”
刚刚,从钟听出现起,她就戴着围巾,没有摘下来过。
耳朵被围巾圈住,遮遮掩掩的,不好察觉。
到这会儿,两人坐得近了,沈珈述才看出来她戴了耳机。
他面露疑惑,打量几眼,将耳机塞到自己耳中,听了几秒钟。
“……这什么?听力试题?”
钟听点头。
沈珈述简直啼笑皆非,“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做题啊。”
“……”
闻言,钟听又赶紧摇头,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口袋里套手机。
沈珈述再次将手掌摊开,伸到她面前,“要说什么,写手上。”
钟听顿了顿,垂下眸,咬着唇,用食指一笔一划地简略写道:【你上楼的时候才打开。】
她在客厅坐得没意思,就想打开听力,抓紧时间磨磨耳朵。
今天不知不觉折腾到凌晨,回去也不知道几点,明天早上肯定起不来。
睡几个小时懒觉,就等于少做一套题。
纵然沈珈述很重要……
但分数也很重要。
她想。
沈珈述低低笑了一声,收回手,“哦,那行。”
他没有深究。
只是,到锦西路还要开一段,两人这样并肩坐在车里沉默,又显得气氛弥足古怪。
朋友之间,不就是该有说不完的话吗?
想了想,沈珈述扭头,重新问钟听:“你英语成绩不好?”
他在学校一向很混,倒是没关注过这些。
但偶尔抬起头,也能发现,这个邻座的豆芽菜学习很认真努力,看每个老师都是目光炯炯的神色。
听沈珈述追问,钟听有点不好意思,轻轻点了下头。
“跟不上?”
钟听再次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没想到,沈珈述居然一下子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单词不好背吧。……啧,看在你今天请吃饭的份上,老子给你想办法。”
说话时,钟听一直注视着他。
沈珈述的嘴唇一张一合,唇线清晰美好,眼睛里好似有一汪粼粼湖水,无一处不是最美好的样子。
她看呆了眼,良久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什么办法?
只是,沈珈述没有再说,只是看向窗外的街景,“马上到了。”
“……”
半分钟后,轿车在锦西路停下。
深更半夜,红墙弄堂早已经陷入深眠。
一眼望过去,黑黢黢的小巷里空无一人,静谧得仿佛能听到落雪的声音。
沈珈述开门下车,“走,送你一段。”
钟听便跟在他身后。
直到距离她家还有五六十米的地方,钟听截住沈珈述的脚步,对他比划着手势,示意他送到这里就好。
接着,钟听朝他浅浅地笑了一下,转过身,飞快地跑进弄堂更深处。
沈珈述站在原地。
弄堂里也有路灯,只是昏暗,照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显得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眨眼之间,钟听已经踩着雪、一步一步跑得老远,好像就快要跑到家门口。
灯光拖着她。
目光拽着她。
小小的影子越拉越长,像是悄然走进了少年漆黑的瞳孔里。
……
凌晨一点半。
钟听轻手轻脚地回了家。
白珠秀还在隔壁睡觉,没有发现小女儿已经偷偷溜出去了一趟。
钟听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打了热水,简单擦了擦身,就回了卧室。
到这会儿,她的精神依旧亢奋。
在床上翻来翻去,始终没有丝毫睡意。
没办法,钟听只能重新爬起来,拧开台灯,翻开随记本,按出水笔尖。
【圣诞快乐。】
【沈珈述。】
第25章 25
「击鼓之后, 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
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亚洲铜》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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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过后,紧接着就是元旦。
连下了三天雪,到新一周工作日伊始, 海市竟然出奇地放了晴。
绿化带里那些密密实实的积雪, 在阳光下轻晒几个小时, 便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
俗话说, 下雪不冷化雪冷。
周一清晨,钟听一踏出屋子,立马就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
她赶紧将围巾拉得更紧一些,把头脸全部裹住, 只留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路。
长长旧旧的红墙弄堂,上下班时间总会比平时热闹许多。
钟听揣着手,跟在三三两两离家去工作的叔叔阿姨后面,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
至锦西路巷口。
她再次遇到了推门出来的相燃。
两人视线碰到第一下,钟听就眯眼笑了起来, 小幅度地朝他点点头,礼貌且客套。
虽然周五那会儿,相燃对董西不是很客气,但毕竟也是她们先过去打扰,且还有点心怀不轨的意思在,就很难硬气起来。
更何况,还有阿婆在呢,总不能装不认识吧。
钟听以为,按照惯例, 相燃肯定不会理她。
谁曾想, 今天可能是西边出了太阳,他居然微微颔首, 过后便走到她旁边,作势要与她一起走的样子。
“?”
钟听讶然,瞪了瞪眼睛。
相燃言简意赅,主动开口:“骑车太滑。”
路上积雪半化不化,附近有一段路还没有非机动车道,万一轮胎打滑的话,确实不太安全。
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早出门呢。
看来是也要走路去上学了。
闻言,钟听点头,露出了然的表情。
只是,这也就代表着,两人今天要同行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