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苏玉英的现在什么心情——

不是愤怒，就是不理解。

反观钟逾，苏玉英至少以为她会不甘心离开梦想的学校，结果她坦然得很。

钟逾没办法解释清楚，只能说自己有别的想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透露。

苏玉英泄气了，她原以为自己遇到了个好室友，谁知道……生活永远不让人如意。

“我们去吃饭吗？你要什么时候退学？”

“去吃吧，退学的事饭后再处理。”

她没说和石谦约了中午，能不能成还不一定，要是能成，或许不用离开学校了。

“那这是我们最后一起吃饭吗？我们去外面吃吧？”苏玉英有点遗憾，才认识一天的朋友，居然就要分别了？

钟逾摇头说：“去食堂吧。”

食堂的食物比不上外面t，但是钟逾更喜欢食堂的分量，也不容易浪费。

“行，你说食堂就食堂。”苏玉英一想起食堂，还有点不好的印象，因为早上她是第一回在食堂吃东西，食堂比起她以前的衣食住行可差远了。

去的路上，苏玉英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钟逾，但很多话想到了却说不出，她总觉得钟逾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的安慰像是多余的。

在食堂吃了午饭，二人便分别了。

钟逾第一时间去找校长办公室，一路上，她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找到了地方。

她敲门进去，结果看见梁思锐在跟石谦说话。

还真是“冤家路窄”……

梁思锐看见钟逾，皱眉不解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石谦稍微眯地说：“这位小同学叫楚逾，她说自己懂物理、数学，是我让她过来的，想考考她，听说还是你们西洋画科的学生呢？”

梁思锐摇头：“以后不是了。”

石谦有点尴尬，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梁先生，人家小同学得罪你了？”

梁思锐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钟逾：“她不想学画，也没必要待在西洋画科。石先生，我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哦，你下午带学生出去写生我同意，注意安全，你忙吧。”石谦送走了梁思锐，转头揶揄钟逾道，“你们专业开学第一天，你就得罪人家梁先生？”

钟逾解释说：“我是弃画从理了。”

石谦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过来：“这是我校覃先生出的题，有数学也有物理的，你写了再说吧，本来我是想让他来考你，结果人家一听你年龄太小，都不愿来，他说，除非你能把这上面的题都做出来，不然，他不想跟你谈。”

助教事业

钟逾感觉自己被看不起了, 居然给她写卷子……她已经很多年没写过卷子了。

但这种情况也算正常，没有哪个教授级别的人需要把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当个人物。

她拿起试卷开始看题，这么大张纸, 一共也就八道题, 一半物理和一半数学，题目果然如她所预料到, 不算难。

在钟逾的记忆里，差不多从如今这个年代开始，物理就没有颠覆性的理论出现……古典物理促成了两次工业革命，而现代物理，就算是百年后也没能完全消化。

至于数学，国内倒是有传统算数, 但算数和现代数学中间隔着一条鸿沟。

总而言之, 物理与数学两门课在国内就像个初生的婴儿, 大学的教育水准也没能与国际接轨。

同时, 也是因为国内理工系的水平不够，石谦才愿意给钟逾这样的小角色一个考察的机会。

石谦已经递了一支笔上来，钟逾一看，发现是毛笔。

钟逾终于知道, 为什么这么大张纸只有八道题, 如果用毛笔回答，确实要占不少版面。

她只好问：“石校长, 有钢笔吗？”

“倒是有一支。”石谦打开抽屉，摸出了一只钢笔递过来, “人老了手拿不稳, 摔了一次不太好写。”

钟逾并不介意：“能写字就行。”

花了没一个小时，就把这八道题答完了, 交给石谦。

石谦惊讶她效率之高，忍不住问：“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钟逾摇摇头：“不用了，什么时候那位覃先生可以看这份考题？”

“等他有空再看吧。”

钟逾恳求道：“您还是快点给他看吧，西洋画科的梁先生被我惹生气了，让我以后不要去上他的课，要是您这边也迟迟办不下来，我也只能退学走了。”

石谦低头看了眼卷面，由于钢笔出墨不匀的关系，有的笔画粗、有的笔画细，但整体还算干净，除了少量英文就是数字与符号，石谦虽然懂英文，但他不擅长物理与数学，即便如此，这份答案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难不成真能在女学生里面捡一个先生？

看了半晌，覃育良咋舌道：“你能不能教物理数学我不知道，但是你好像英文也不错？”

钟逾立马拒绝：“不，我现在只考虑物理与数学……”

她心里有点庆幸，这份答卷不用写中文，因为她一手简体字放在现在就是个别字王，八成要被骂文盲。

“你放心，我下午就去找覃先生，保准明天就给你答案，明早散步的时候希望可以看到你。”

“好！”钟逾终于笑了，“石校长，贵校人员安排宿舍吗？”

石谦不解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钟逾厚着脸皮道：“如果贵校人员包住就好了，我就不用重新找住处了。”

沪城这么大，不是找不到地方住，只是她在这边无亲无故，又不懂这个年代的“租房小技巧”，搞不好还要被人坑一把，思来想去还不如住在学校里，学校里环境好、外面交通好、工作还方便，听系统说国立沪城大学也是大学当中治安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