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完全躺不平是吗[快穿](84)
钟逾心中一紧,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要走?”
甄慧手一顿,抬头看她:“早啊楚逾。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想着该跟你道个别。”
“你去哪?”
实际上,答案几乎已经浮现在钟逾的心底。
她记得上周驴车拖来的那一沓报纸,其中印着东北三省沦陷的消息,而甄慧的故乡就在其中。
甄慧是个坚强的女子,很多时候她比同在工地的男子还能吃苦,只流汗不流泪,可她看见故乡沦陷时t,还是忍不住哭了。
果然,甄慧说:“我回老家。”
钟逾知道东北现在一团乱,报纸没少报道倭军驱赶华人、或者抓捕华人的消息,甄慧根本回不去……
“你要怎么回?”
“报纸上有一则关于东北抗倭联军的报道……”甄慧顿了顿,眼神徒然多了几分坚定,“回不去就参军,打回去!”
钟逾看了她半晌,将心比心,她说不出阻拦的话,只憋出一句:“他们要女兵?”
“不知道。”甄慧说完就笑了,“当年来长溪省,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女的,还不是来了?但今天东北那样子,我没法继续待在这儿……我必须、一定要回去。”
说完,甄慧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小布包,扔给了钟逾:“我早上等你出来,就是想给你这个,想来想去,这几年,咱俩算是交情最好的,也只能给你了,若是我带身边,怕是不好存放。你要是有兴趣看就看吧,没兴趣就当留个念想好了。”
钟逾接过,低头目测了一下,感觉布包里最多装个本子。
掀开表层的布料,里面还真是一个皮革本子。
钟逾随意翻开一页,满页都是甄慧的笔迹。
大致浏览了一下,这是甄慧对长溪省的气象考察与分析,她几年的心血都在这里了。
钟逾把本子重新包好,承诺道:“我会收好。”
甄慧抬手挥了挥,随即翻身上马。
“等等!”钟逾忽然拉住了她的马,阻止了她离开,“先别走,我也送你一件东西!”
甄慧面露意外,调侃道:“你要是送我水利设计图,我可看不懂。”
“等我!马上回来!”钟逾没空开玩笑,抛下一句,转身往屋里跑去。
过了几分钟,钟逾回来了,她手上多了一团被手帕包住的不明物体。
她当着甄慧的面将手帕拆开,露出黑色的枪身。
甄慧都看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能掏出一把枪。
钟逾解释说:“来长溪省时,我哥送我防身的,但现在也用不上。”
她一直都有定期涂油、擦拭,除此之外也特地研究过拆卸子弹的方法,唯一没做过的只有一件事——开枪。
当即,她将子弹上膛,两只手握着枪对着侧面无人的方向。
“砰!”
钟逾觉得手都麻了,枪差点飞出去。
但枪的确还是把好枪。
“送你。”钟逾毫不犹豫地把枪和子弹一并递过去。
甄慧没有推诿,接过道:“谢谢。”
正当甄慧要走,屋里跑出几人——
“怎么了外面?”
“啥玩意儿在响啊这是?”
屋里的人是被刚才的枪声给招来的。
不过甄慧已经把枪给收好了,她见来的人多了,就提高音量:“各位保重!我走了,再见吧!”
甄慧不再犹豫,头也不回地拍马离去了。
钟逾望着那道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甄慧这丫头也走了。”一道声音在钟逾旁边响起。
钟逾侧过头看,就见姜清源不知何时站在了这里。
他眼里充满忧虑,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沧桑。
自从东北出事,姜清源仿佛就老了许多。
钟逾有感而发道:“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但这仅仅是一个无用的期望。
所有人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前进,无法回避。
晚间,钟逾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房间时,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本子。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炭笔描绘了一个车站、一对夫妇在站台挥手道别。
这是和楚铭夫妇最后一次见面。
继续往后翻——
后面有她给阿冬画的像、给队伍里的同伴画的像、她走遍长溪山脉绘过的山川河流。
最后,她翻到空白的一页,提笔勾勒出一个新的轮廓。
这是个骑马离去的背影。
钟逾累了一天,自然没有画太久,休息前在纸页的一角短短地写下一行字——
1932年2月15日,甄慧先生离队,愿先生保重。
一封来信
东北三省丢了, 给工地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人员的缩减,还有恐慌——
敌国的军队是否会继续进攻吗?长溪省会遭殃吗?
至少从报纸上他们可以看见,就算占领了东北三省, 敌国的军队依然不安分, 只是脚步放缓了许多。
战火暂时没有烧到长溪省,可长溪省已经自危。
除了战争, 国内的经济也受到了国际的冲击,起因是大洋彼岸的某国受金融危机影响,开始了大量收购白银,直接影响了银本位的华国。
大量的白银外流,收割了国人的血汗,严重冲击了本来还算稳定的经济和贸易, 实业破产、市场一片颓势, 钟逾从楚铭的来信里就能看见这一点, 好在楚铭也算经商多年, 积攒了不少家底,费尽心思才稳住了自家的局面。
钟逾勉强属于被长溪省的当地政府“包养”,她自身又刚好远离闹市,所以外面再乱也乱不到她的头上, 然而, 修筑水利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