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值而已。”苏晓不在意地说，“毁了就毁了。”

苏晓其实并不在意画的估值，她在乎的是创作给自己和他人带来的情绪体验。

创作本身已经对她是一种回馈。

“一看就是不缺钱的。”陶晶笑着摇头，“收门票吗？我有空去看看。”

“不收，免费的。”

“好，那我一定去。”

“欢迎。”

告别了陶警官，已经有媒体联系李蕊说想采访她，她一并拒绝了，然而当天画展被泼油漆的事还是上了社会新闻。

报道一出，引起了网络媒体的注意。抄袭门加上泼墨门，再加上苏晓引人注目的外形，精准地踩住了热点，各大自媒体纷纷抓住这个话题讨论一番，她的画展居然意外地火了。

到访的参观者络绎不绝，李蕊只能将画展改为预约制，限制参观人数。

在艺术圈里，通过李蕊和盛则明的关系网，苏晓得到了充分的背书，她的作品估值不降反升。

随着警方的调查，诽谤她t抄袭的嫌疑人最终锁定到了赵芷儿身上，苏晓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赵芷儿居然还对自己抱有强烈的敌意。

毕业后她就没有关注过赵芷儿的消息，只听邱钰说过她几次试图签约贝浩登未果，后来就没消息了。

双方律师会面时，苏晓再次见到了赵芷儿，她依旧是高傲自大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套装，看她的眼神暗含着无端的恨意。

双方律师谈了经济损失赔偿，韩立提出了一个恰当的数目，苏晓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花太多的心思，只想尽快了结。

在结束会谈后，走廊上，赵芷儿抱着手臂，对着她冷笑：“真没想到，这都能让你翻身了。”

苏晓不客气地回敬：“那还不是要感谢赵大小姐，舍得为我花钱。”

“苏晓，你别得意。”赵芷儿眯了下眼，眸里透出一丝共沉沦的疯狂，“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作对吗？”

“别在我面前卖关子，我懒得知道。”苏晓径直走过了赵芷儿面前，她一点都不关心。

“我们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比寒冬腊月还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晓停下了脚步。

“我十二岁时无意中偷听了爸妈的争吵，我妈一直不肯承认，但我知道我爸的怀疑并不是毫无根据。我妈甚至小时候带我去找过苏涵远，如果苏涵远松口，我毫不怀疑我妈会立刻踹掉我爸。”

苏晓回过头，看着靠在墙壁上的赵芷儿，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她们确实有些相像了。

“同样是见不得光的孩子，凭什么你就可以回到苏家拥有苏家的一切，而我却永远见不得天日？”赵芷儿的面目逐渐狰狞，眼里的恨意愈加浓烈，“我忍不住关注你的一切，样样都要和你比较，但运气却永远偏向你这一边。”

赵芷儿踩着细跟鞋走在瓷砖地上，发出“噔噔噔噔”的声响，一步一步走近了她：“苏晓，凭什么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苏晓没想到赵芷儿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而自己也做了她的假想敌这么多年。

一个到处偷腥的男人留下的风流帐却要他的子女用余生清算，多么讽刺。

苏晓也终于明白了韩雪梅为什么会越来越歇斯底里，原来韩雪梅并不是苏涵远唯一的红杏出墙，她可能也是认清了这一点后才愈发堕落。

苏晓也上前了一步，走廊上的白炽灯从她身后找去，落下长长的影子。

她直视着赵芷儿的眼睛，缓缓说：“我们都没有办法选择出身，不是吗？打压我让你获得了什么？快乐还是成就感？如果你想让父母的脚铐锁住自己一辈子，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会永远活在我的影子里，看不见你自己。”

赵芷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是一致的。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就停止你的幼稚行径。”苏晓继续说。

“苏晓，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你根本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忍受着怎样的煎熬。”赵芷儿皱眉，“你没有赢，只是我不想玩了。”

苏晓想她确实不了解赵芷儿的生活，就像赵芷儿不了解她的一样。

但她并不同情赵芷儿，也并不觉得她与赵芷儿同病相怜，不幸并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她会为她的偏执付出应有的代价。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好自为之。”

说完，苏晓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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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风波告以段落，但硫酸案却指向一个一看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替罪羊，苏东旭在这件事上是似乎做得很高明，让人捉不住把柄。

如果说赵芷儿是爱表现的跳梁小丑，那苏东旭就是阴冷的毒蛇，藏在暗地里伺机想致她于死地。

赵芷儿同她说的话让她想到了韩雪梅，她决定回到她初中时住的屋子看看。

第75章 [VIP] 滇南

那栋屋子在郊区的老式居民区里, 建筑外墙上淡蓝色的漆已经斑斑驳驳地开裂脱落了，像粗糙的树皮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苏晓一直回避着这个地方，这里隐藏着她最不愿揭开的回忆。

阴暗的楼道里, 空气潮湿又浑浊, 连楼梯扶手上都布满了深褐色的铁锈。

这间屋子一开始是韩雪梅租的, 后来她不知哪里弄来了一笔钱，就把这屋子买下了, 钥匙她一直保管着。

用钥匙旋开房门上的铜把锁，一股老房子特有的味道迎了上来, 这个气味熟悉又独特, 像压在箱底的陈年旧书, 带着一点潮意。